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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隐居1976mdash;(2/7)

:“一代大作家为何沦落至此?”我只有苦笑。

自1949年到台湾,我在穷苦中长大,从写蜡板到送报,到饿着早饭省钱买书,逐渐建立我的一尚不寻常的“成绩”我过钱穆写信称许的中学生,老师赏识的大学生,胡适限时信送钱赎当的研究生。我最后在极短的时间里纯用文字的力量平步青云,所向披靡,使想用笔杆压伏我的人为之失,转而以笔杆以外的方法染我上的颜。“才如江海命如丝”我从大作家降为大坐牢家,一切都似前定。孤灯黯淡,夜独思,李鸿章说这岛是“伤心之地”对我更有多重的伤。

《文星》被停刊在1965年,今年已1975年,我支付了十年的青与困境——每况愈下的困境——偿还我早年的短期的同室戈,如今已将两清。二十六年前;我跟贵党同来这“伤心之地”同样的“国”、同样的胼手胝足,虽然不是同志,但也不该是敌人。天下没有不解的怨仇,何况我们同一血,一切宜解不宜结。在这即将两清的尾声中,我愿透过老师,站在“国家”利益的观,权衡我在这岛上的去留。我们的敌国,经过权衡已算放逐作家比留下好,宽大本就是雄辩,抵消境后作家的“后炮”而有余,在这一公算下,大作家索尔仁尼琴也好,小作家克西莫夫也罢,都被放逐。我在此只就作家去留利害立论,当然是借喻,不是拿苏联来比喻。因为我们不是放逐,而是送,是双方在和谐气氛下协议我的好,就是台湾的好。我在这岛上对台湾是多余,对我是浪费。…

老师收到我这封信的时候,我所余刑期已不到一年。写这封信的时机,已经到来。我愿向老师表白如下:

我又写

我自动申请斗室独居,终年宗教式的闭关隐遁。细读老师的新作《甘地与现代印度》。在灵修方面,得益尤多。日远的哲人星期一静默,我已多年每天都是星期一。静默使我独与天地神往来,上达广漠之野,无何有之乡。初判十年,我不上诉,我认为,我该在“伤心之地”坐牢,我愿用长年坐牢,偿付我的和我没的。我认为一切都已太迟。这次更审,在法上我一片缄默!我只向法官引了一句老师书中的话——“我不愿浪费法时间,我承认有罪。”

我又冲动了,我认为贵党不许我拿笔杆的人,又不许我不拿笔杆的人。我开始报复。这些报复都开始在沉默六年以后,都开始在禁发生以后。…我依稀看到悲剧的后果,我看到两败俱伤。

在以低姿态建言,提议狱后放我去外国,我并告诉吴俊才老师,在我这政治案本案以外,还有一件“明明是政治案本案引的案中案”在“司法法”以所谓诈欺罪判我半年“我不能坐这被诬的不名誉的牢,我请求老师代我政治解决。”全文最神来之笔是我向吴俊才老师提的奇想,我说我去外国,可以协助彭明问题的解决“我认为他回来非不可能。”这当然是我的一个饵,诱他们放我去,我再徐图后计,跟国民党算总账。君报仇“国”不晚。果然这封秘密的信奏了效,1976年7月23日,我正在“仁庄”被洗脑,所方忽然通知我,说保安派车来,接我去台北一趟。上车后直驶基隆路警备总招待所客厅,未几吴俊才老师现,他说他收到我的信很动,为“国家”为学生他都愿理。问我有什么困难,都可跟他说。我说我狱后,我弟弟吃了我的钱,把我在他名下(我不把财产放我名下,是怕被“政府”没收)的晶大厦房给押在华侨银行,又不缴利息,以致房落在银行之手,盼能代为解决。后来吴俊才老师再和我见一次面,他说晶大厦房分,他帮忙解决;去外国分,等我狱后再说;案中案的司法冤狱分,查明确是冤狱,乃透过协调,以“不执行”解决。吴俊才老师相对要求我任政治大学国际关系研究中心副研究员,以表示大家不再敌对,并且解决我的生活问题,我以叛案的褫夺公权六年也可就此不了了之,可证明所谓国民党法治,不过乃尔!乃同意。

最后十四个月禁到来,使我朋友吓光,生意垮尽。我没想到我放弃笔杆已六年,可是仍不见容于人。

禁起算,我失掉的自由已近六年。六年前是书被禁了,杂志被停刊了,店面被封门了…六年来,是荒货小贩不成了,朋友吓跑了,女人嫁人了,房抵押了,亲人变了,甚至弟弟也因债坐牢了。一切已凋零褪,面目全非。内在的自己已由绚烂趋于平淡,外在的关系已由平淡归于虚无,六年烟云,可使内外有如此奇变,我仿佛觉得我不是重生一回,而是死了九次。

我是1976年11月19日服刑五年八个月期满,无保狱的。狱后第十一天(12月1日),就有了生平第一个正式职业。那天“国关中心”主任蔡维屏约我见面,说目前研究大楼的研究室已满,把我安排到总务大楼,用总务主任办公厅对面的房间研究室,我心知他们要“隔离”我,我笑而受之。“国关中心”图书馆“敌情资料”甚多,我去借书,我一到,安全室江主任就到,并向女职员们调查我所借何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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