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能和这样的一群在一起,要是能有这样的一群做自己的支撑,该多好啊,她痴痴地想。等到天色渐黑,她才从遐思中醒来,依依不舍地随着那几个年轻人走了出去。
这伙年轻人余兴未尽地、吵吵嚷嚷地走上华灯初上的街道。他两手插在裤袋里,和徐华北走在最后面。
"你怎么样,华北?"他问道。
"不怎么样,哪里比得上你,"徐华北微笑着,"大学文凭到了手,又为研究生的事儿发愁。"
他没有说什么,在一株树旁停下来准备和客人们告别。
"喂——"徐华北用下巴指了指那姑娘,"真漂亮呀,伙计。"他看见徐华北眼中的一丝嘲笑。
"路上认识的。"他说。
"我可真嫉妒你。"徐华北开了个玩笑。
他默默地和徐华北告了别,又过去和另外几个人握了握手。电杆上的灯光泻过树影,地面上一片斑驳。他想起了关于准考证的事,心情不知为什么变得沉重起来。他又把双手插进裤兜,然后缓缓地朝自己家走去。
他更加紧地工作。由于效率不高,翻译李希霍芬《中国》的事已经拖了很久,不过那篇充大人的所谓论文却写得很顺手。文章写完的第二天下午,他把稿子送到颜林父亲那里。他忐忑不安地坐在一旁,瞧着颜老头眯着眼睛读文章。后来颜林说他,当听见老头喊他的声音时,"脸都绿了"。
"这篇文章我负责帮你转交柳先生,"老头宣布说,"柳老爱才如命,尽管你这篇文章有不少地方写得…写得很可笑,但是,"老头宣判似的说下去,"你显然应当属于我们地理学。"
"颜叔叔,"他小心翼翼地问,"哪些地方,唔,写得可笑呢?"
老头说,"你的描述很准确。结合方言的地理分析也很独到。但是你显然根本没有摸过第四纪地质学,你对黄土还很陌生。小伙子,你懂得什么叫‘黄土’吗?"
他吓得没敢回答。虽然他也知道第四纪的黄土,知道"马兰黄土","离石黄土"等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