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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旧赋》里的气氛酿造(3/5)

正题。

作者虽没确实说明,我们却可推测,这个少爷是李家惟一的男儿子,惟一可赖以“传宗接代”的人。而他之变成白痴,变成废人,不能传宗接代,象征李家的“绝后”与一个时代的结束。也象征中国传统社会的瓦解,与传统文化的无人“接棒”作者对此即将完全断绝的“过去”既然满怀怆然之悼念,他便在小说末尾,把这个与现世完全隔离的白痴,安置在一个仿佛亦被现世遗忘了的苍凉荒芜的境界。

如此,当罗伯娘搀着顺恩嫂走进院中“院子的小石径上,生满了苍苔…石径两旁的蒿草,抽发得齐了腰,非常沃蔓,一根根肥大的茎秆间,结了许多蛛网,网上黏满了虫尸”她们走到石径尽头“顺恩嫂才赫然发觉,蒿草丛后面的一张纹石圆凳上,竟端坐着一个胖大的男人,蒿草的茎叶冒过了他的头,把他遮住了。他的头顶上空,一群密密匝匝的蚱蜢正在绕着圈子飞”李家既是古文化、旧社会的象征,代表李家的少爷,当然也免不了“古”“旧”之特色,所以他“裹缠着一件臃肿灰旧的呢大衣”(多么重的负荷!);“大衣的纽扣脱落得只剩下了一粒”(这最后一粒,就是他自己吧!)。从他那“差不多脱落尽了”的一头焦黄干枯的头发,我们可知他是个早已迈入中年的人。然而,露出的“粉红的嫩头皮”“脸上两团痴肥的腮帮子”以及他逗玩蒲公英花的动作,都暗示这个可怜的少爷,由于无法逆着时代潮流独力担当持续传统的大任,同时又不肯接受“这个时代就此完结”的残酷现实,而躲避到白痴世界,回返到婴童的心理年龄。

李少爷起先没认出奶他长大的顺恩嫂。他只“张着空洞失神的眼睛,怔忡的望着”但当顺恩嫂凑近,在他耳边再轻唤他了声“突然他咧开了大嘴,嘻嘻的傻笑起来,口水便从他嘴角流了下来,一挂挂滴到了他的衣襟上”顺恩嫂替他拭口水“忽然张开瘦弱的手臂,将胖男人那颗大头颅,紧紧的搂进了她的胸怀”她呜咽干位,轻唤着他“干瘪下塌的嘴巴,一张一翁在抖动,一声又一声,凄症的呼唤着”

小说最后一段,由三四行文句组构的一幅生动远景画面,特别成功地酝酿出广漠苍凉的气氛:

一阵冬日的暮风掠过去,满院子里那些芜蔓的蒿草,都萧萧瑟瑟抖响起来,把顺恩嫂身上那件宽大的黑外衣吹得飘起,覆盖到胖男人的身上。罗伯娘伫立在草丛中,她合起了双手,抱在她的大肚子上,觑起眼睛,仰面往那暮云沉沉的天空望去,寒风把她那一头白麻般的粗发吹得通通飞张起来。

这段文字里,埋伏着隐约的死亡象征。罗伯娘“白麻般的粗发吹得通通飞张起来”这句话,创造出一个意象,使人看到死亡的白网,在头上飞张开来。而顺恩嫂“宽大的黑外衣吹得飘起,覆盖到胖男人的身上”也给人类似印象,觉得看到死亡,或败亡,覆盖了少爷,覆盖了李家,覆盖了中国传统社会文化。事实上,作者在小说一开头,就小心经营制造这里的黑白死亡象征。头一段,作者描写顺恩嫂,就特别留意勾绘她这件黑外衣:“披着一件黑色粗绒线织成的宽松长外套,拖拖曳曳,垂到了她的膝盖上来”连她携带的包袱也是黑色的:“她的左手弯上,垂挂着一只黑布包袱”(内包白蛋)。而罗伯娘一入场,作者也特别把她那一头蓬乱白发,比喻为“白麻织成的网子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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