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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赌人不赌命
一
四月十七。夜灯已燃起,刚刚燃起,一百九十六盏巧手jing1制的珠纱gong灯。
“如意赌坊”的汤大老板一向是个讲究排场的人,而且一向认为大多数人都喜huan往灯光最明亮的地方去,就算要送一点钱chu去,也宁愿在灯光比较明亮的地方送chu去。
所以负责整修装璜这家赌坊的老师傅虽然认为大厅里最多只要点八九十盏灯就够了,汤大老板却jian持要用一百九十六盏。
他没有错。
如意赌坊的迸账比城里的另外十八家赌坊加起来都多。
汤大老板一向是个很少zuo错事的人,现在也用不着再zuo什么事了。
近来他唯一要zuo的事,就是坐在家里等银子送进来,如果没有银子的时候,金子也行。
一百九十六盏灯的光是够亮的,在这zhong灯光下,连一个已经用了一下午细心化妆的三十五岁女人yan角的皱纹都可以看得很清楚。
萧峻却好像什么都没看见。
赌坊里有各式各样的人,有好看的人,也有不好看的人。
赌坊里经常都会发生各式各样的事,有好玩的事,也有不好玩的事。
萧峻都看不见。
赌坊里当然也有各式各样的赌,各式各样的人到这里来都是为了要来赌两把的,就算明知随时都可能把老婆都输掉,也要赌一赌。
萧峻没有赌。
没有人知dao他是来干什么的,也没有人敢问他。
他的脸se太可怕,在一百wan十六盏珠纱gong灯的灯光下看来更可怕。
在这zhong灯光下他的脸看来就像是透明的。
二
灯刚刚燃起,田ji仔就带着吴涛和元宝来了。
如意赌坊里的人当然都认得田ji仔。
他绝不是那zhong不吃不喝不嫖不赌的正人君子。
他是汤大老板的好朋友。
干这一行的人要想在济南城里站住脚,就一定要是hua旗门的朋友,否则这间一百九十六盏官灯的大厅至少已经被人砸烂过一百九十六次。
所以田ji仔进来的时候真是神气极了。不guan从不认得他的人都想跟他打个招呼。能够和田ji仔打个招呼绝对是件有面子的事,能够叫他一声“ji哥”那就更有面子了。
有面子的人好像还不太少,一大群人都围了过来招呼他:“ji哥,今天想玩什么?”
“今天我不玩。”田ji仔居然摇tou“今天我是特地带这两位朋友来玩的。
这两位都是我的贵宾。”
能够被田ji哥当zuo贵客的人当然是很有面子的人,吴涛和元宝虽然不太像,大家对他们也不能不另yan相看。
萧峻看不见。
他看不见他们,他们居然也好像看不见他。
他永远都好像活在另外一个世界里,看见的都是另外一个世界里的事。
他们看见的是一张张牌九。
牌九是很好玩的,只要不输,就很好玩。
每样赌都很好玩,只要不输就很好玩。
唯一遗憾的是,十个赌,九个输。
——也许还不止九个。
“两位喜huan赌什么?”
“牌九。”
于是ji哥的两位贵客立刻就被带到一张赌得最大的牌九桌上。
“两位喜huan押那一门?”
“无门。”
于是本来押天门的人立刻都让开。
庄家不是赌坊里的人。
开赌坊的人绝不能赌,否则这家赌坊也一样可能被输掉。
赌坊只有choutou。
zuo庄家的是个大肚子,肚子大得要命,钱包也大得要命,tou也不小。
不是冤大tou,怎么能在如意赌坊里zuo庄家?
元宝一下子就把田ji仔的全bu财产全都押了下去,然后抬起tou来看着庄家。
他希望庄家也在看着他,多少对他表示一点佩服的意思,佩服他的豪气和阔气。
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