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地，只听一阵鼓乐声响，人们神情也随之一振，就见冕旒龙袍的武帝在一片凤鸾龙驾和鼓乐声中，在众人、侍卫的簇拥下，在人们雷声般山呼万岁声中缓缓地步上铺着大红毡毯的台阶，最后在太极殿前正中铺着明黄锦绣垫袱的龙椅上坐定。

离失所、弘法场也因之寂灭多年的佛门大灾厄到来之前，大禅师事先便有了预。

师父平静地等待着那一天的来临。他说，福祸荣辱皆有定数。该来的总归要来，挡不住也躲不开，一如日月升落、汐涨退，一如任何事都有的兴衰替代、因果回。

中甬两旁的灯映着天上的半钩晨月、数寥星，显得很是孤寂寥落。半昏半亮中，隐隐约约见有成排成列荷刀扶戟的中侍卫们树桩一般层层伫立于皇四周各甬台阶。蓝蒙蒙的天光微曦下，远远近近鳞次栉比的飞檐画栋显得层层叠叠不可测，各绣有龙雀虎豹图形的旄旌麾旗于凛冽的风中呼呼猎猎地飘响。

慧忍也觉到了寺院僧众的躁动异常。虽说众僧依旧早课晚殿、禅武值守，山寺依旧晨钟暮鼓、烟火袅袅，却分明潜伏着某不安的气息。自从朝廷先后两次廷辩并下诏削减半数寺庙和教徒之后，一些勘破无常的僧大德，都在不张不扬地带领弟悄悄离开，或是南下或是东奔，或是云游异国他乡或是隐遁山林。还有一些无可投、听天由命的，开始造塔刻像、雕经吃斋，准备后事。当然更有一些原本就动机不纯、信念不者，纷纷还俗回里或是重返红尘世间去了。

师父闻知后惊喜不已：“徒儿果然不负我望啊！持下去，你的禅武功夫将来上可为国家朝廷效力御敌，下可治病救苦度化众生，为弘扬佛法建下功德。”慧忍谨记师嘱，越发勤奋修持，不敢有半松懈骄纵。

在一阵悦耳庄重的廷钟磬鼓乐声中，来自各州郡府县及东西两都的饱学儒士名大家和各伽蓝寺院、观庙堂的释之徒僧大德一千多人，加上朝廷和地方文武百官一千多人，随着鼓笙钟磬之声缓缓地步上甬，上阶、下阶，最后聚齐在太极殿前的青砖平台上，依序排列席地而坐。

寺院虽说恢复了它应有的肃穆和寂寥，但慧忍心下却有些隐隐不安：他不知公主的断发礼佛和拒婚不嫁，与朝廷下诏削减佛寺和僧众有否直接关联？是否因自己之故而牵累了佛门？大禅师劝他：“大周国主宇文邕是一位志在天下、雄心的帝王，他绝不会仅仅因为儿女之事就作如此重大甚或动摇国基的决定。真正的缘故只能与他的江山社稷和帝王大业有关，恐怕朝廷最近还会再有一次廷辩的。廷辩结束之时，也许就是我佛传中夏以来的第二次大灾厄到来之时。”慧忍惊愕万分：“师父，佛法无边。难就没有办法避免佛门的灾难吗？”“此乃天劫啊…”大禅师所料不差：时隔不久，朝廷果然再次下诏，召集儒释三教名，就三教教义对于国家百姓的利弊得失再次行廷辩。

这真是一超越心的“极乐”验啊。

黎明尚未来临时，皇内外早已是阵列森严了。

虽说下寺中仍旧还有近千僧众，然而往日那僧大德动辄云集山寺、三天两法会不断、男女老少居士成群结队香朝山的繁华盛景，显然已经不复再现了。

慧忍虽曾在太东值守数月，也曾两

慧忍不敢违逆师命，只得勉力修习，倒也从兵法将术之中渐得智慧。而且，他发觉师父近日秘授给自己的“将兵”之术和禅武修行，更加幽秘了。这些天夜晚，他在修炼《洗髓经》和《易经》两少林秘传内功时，突然发觉随着定境的渐，似乎听见自己全的骨发仿如粱节的“咔咔”响声，而全经脉、骨髓、血也发了类似溪喧响的声音。此时，他突然生一妙不可言的大自在，他开始觉得轻盈之灵骤然超越了沉浊之躯，于九霄云外曼妙飞扬、飘逸如云。

此番回归山门之后，虽说慧忍从此不愿再归凡尘，更不想重新领兵杀人了，可是师父仍旧他修炼领兵布阵之术，并反复嘱咐他：他得证菩提的机缘只在世间，不在山寺。

接到诏书后，大禅师带领慧忍等几位弟，带着粮，背着行，告别寺院众僧，开始一路西行徒步朝京城赶去。

尽几次廷辩之后，境内佛教僧和黄老弟皆有过议论猜测，怀疑朝廷削减二教五成以上寺庙和释老数目的诏令恐怕只是第一步，众人也都预到了朝廷很可能还会有再次削减二教的诏书发下，但在这么短时间内再次下诏廷辩，事情实在太突然了。

自朝廷召集的第二次廷辩结束回到山寺后，大禅师便开始令几位弟每天夜人静时，一趟一趟地悄悄往山中隐秘山转移祖师们传下的重要经卷和法法了。

这段日，师父更加督促慧忍对禅武功课的修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