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你居然还活着?”东篱居士看着他,嘴角笑意很冷:“想不到真的是你?”
“但是你却想到了,非但想到了,而且早已知道是我。”
“哦?”“在你右手五指让人齐断后,你就已猜出是我了。”
“哦?”“你和杨开到这里,本就是要等我,因为你知道我迟早会来。”
“哦?”“你一定也知道我为什么来找你?”
“要我的命,你不过是要我的命。”东篱居士还是在冷笑,冷的可怕:“你杀了胡大海、常遇春,接下来当然就是我。”
“你说的没错。”
东篱居士看着他:“不过,你得先要确定一件事。”
“哦?”东篱居士道:“你杀得了我?”
“我虽然不是很有把握,幸好有一件事是我能够确定的。”
“哦?”“幸好我知道你成名的‘东篱折菊手’真正的杀着并不是在右手,而是左手。”
东篱居士双眼忽然紧缩:“你知道的似乎太多了。”
“是的。”
“钟山。”东篱居士忽然仰头大笑,钉子般盯住他:“好一个‘钟山剑客’钟山,看来我的确太低估你了,我本不该这么低估你的。”
***
晨钟初响,一声,又一声。
曙色乍明,冬露渐散,雪开始消融。
檐下梧桐,如雨后的残乱,已让昨夜深雪冻得碎裂。
小窗几亮,双扉经雪洗得发白。
从明镜的小窗看进去,就可以看见东篱居士还是坐在窗下的蒲团上,他的脸还是温润如玉。
他的对面却多了个人。
钟山就坐在他面前,蒲团上,距离他不会超过七尺。
他们都没有再说话。
东篱居士一直在看着钟山,双眼眨都没有眨过。
钟山却一直是闭起眼睛的,仿佛刚作完早课的僧人,又已闭目入定。
几上的紫檀已要烧尽,堆下的残灰,就像是眼泪。
东篱居士估算过,从钟山进来屋内后,时间已过了有一个时辰。
钟山的双眼,也已有一个时辰没有张开过。
东篱居士垂放在膝上的手,一直在不停的变动,他变化的每一个手势,几乎都是可以在一瞬间就置人于死地的杀手。
他已变化了八十一个手势。
八十一个手势,在正常情况下,就是八十一条命。
***
东篱居士额前已似有冷汗冒出,每一个手势都是他的杀着,都是他毕生功力的清髓,都是他江湖历练的成就。
钟山却完全没有张开眼睛,看他的手势变化,就已化解了他的杀着。
他的眼睛虽然没有张开,但东篱居士已感觉出他是张开的,而且比一般人张开眼睛时还亮,还看的多。
他用的是心,用心看。
用心看,岂非远比双眼看得更多,更明,更透彻?
东篱居士额前冷汗,又开始冒,落下,就落在他自己的鼻梁上。
当东篱居士变化到第八十一手时,钟山的双眼忽然张开。
“钟山剑客,剑如钟山。”东篱居士收势、撒手:“你的剑呢?”
钟山道:“剑在。”
东篱居士道:“在哪里?”
钟山道:“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