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已被掏空,就像被掏空的响箭一样。
病少爷站在松下,动也不动,他的人似乎已死。
欢迎已慢慢的走向他。
雾由散转浓,雾又渐浓。
欢迎的身影就在浓雾晨露间。
当病少爷能很清楚的看见她的脸时,她已来到眼前。
病少爷双眼里已看不出任何神采,仿佛任何人,随时随地,都可以取走他的命。
欢迎瞳孔里涣散的眼神,已有血丝跃动,一头嗜血恶魔已闻出血腥。
她将手抬起。
一只小手,鲜红如血,刻了几个同样鲜红如血的字:“寂寞夜雨梧桐时。”
眼看着这只妖幻的小手就要抓入病少爷胸膛,将他的肉体、魂魄全部掏空。
雾又开始散了。
病少爷双眼忽然一紧,手臂瞬间抬起,强弩机簧瞬间启动,子母双箭猛虎出闸般颈射而出。
这是生死一搏,一招分生死。
他从他的对敌经验中,已估算过,九尺二寸的距离,正是他手上诸葛强弩,劲力最强的时候。
这样的近距离,只要欢迎抓不住响和前,就是一箭穿心。
若是她抓住,就是他的心房被掏空。
病少爷做出最后一击。
生死一击。
***
浓雾又散,风更紧。
风中仿佛传来浓浓的血腥。
病少爷低下头,他忽然觉得很冷,从脚底开始冷,冷到头顶。
他的心在颤抖,就像一条鞭子不停在抽打。
他的嘴在呕吐,吐出白沫,接下来就是血。
他忽然感觉到一阵酸麻的刺痛,然后最后一眼他所能看得清楚的,就是他的心脏被活生生、血淋淋的掏了出来。
他的脸也在这瞬间扭曲变形。
晨雾渐散,曙色将临,光明即将照亮大地,但是他眼里只有黑暗,无边无际的黑暗。
雾已转浓,浓了又散。
大地仿佛因血腥杀戮而黯淡。
欢迎双眼涣散,慢慢的抽出鲜血淋漓的小手,也慢慢的将这只手套取下。
她转过脸,面对苍迈恒古老松。
她眼中忽然有泪。
她却没有流泪。
她宁可流血,绝不流泪。
***
早僧早课早过。
一个静肃的早僧刚做完早课,捧着一盘素斋,自几株枯干的白杨木下转出来,面对苍茫曙色,朝着深深的禅院走去。
深深的禅院,禅院森森。
曙色迷离,白杨枯寂,早僧静肃。
静肃的早僧,静肃的近似无情。
禅院的尽头有间禅房,禅房在梧桐木下。
东篱居士盘膝坐在一张蒲团上,窗外冷风吹在他的脸,他的脸温润如红玉。
他已经盘膝闭目的坐了一个晚上,按照僧课,要到晨钟敲起时,他才可算做完早课。
蒲团前低几一张,几上紫檀犹在燃烧。
送斋的早僧推开禅门,就看见东篱居士,但是僧人的脸,还是静肃的一点表情也没有。
僧人的脸仿佛就是冷的,冷如神案前佛低头俯瞰世人百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