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有高手过招,招式未及一成,便疾收遽变,就是这种道理。
否则招老无功,便会给人反击的机会。同样地,对手若不能洞察机先,不能预察对方招式的变化,那更是无限危险,不尽败迹。
祁灵所以宁可远远闪开,不敢轻尔出手。但是,心里对于毒手报应鲁子清的剑术,有了新的估计。
祁灵原先之所以要单挑赌剑,那是因为祁灵用了一点小聪明。他一听鲁子清报出“毒手报应”的绰号,便知道这老儿在掌上的功夫,必有独到之处。而且天都峰的人,都是剧毒在身,幕阜山麓本因老和尚就是一个例子。所以,他要仗着七星紫虹之利,独挑赌剑。可是,此时一见鲁子清土手一招,便知道自己这个聪明卖误了。鲁子清这剑上的功夫,决不是幕阜山麓游斗本因老和尚之时可比,不仅是功力深厚,而且招式诡秘,令人有头晕目眩之感。
祁灵闪开五尺之后,心里打定主意,先不还手,仗着师门轻功,先躲闪几剑再说,至少他是应该在开始的几剑当中,先了解了解鲁子清的剑招。
可是,当祁灵刚一闪开,毒手报应鲁子清那一招“笑指边陲”招式未满即收,铁剑就势一划圆弧,疾收入怀,抱在左臂,冷嘿嘿地笑了一声,望着祁灵说道:“怎么?不敢出手么?
神州丐道徒弟,不应该如此胆怯。”
祁灵毫不为意,只微微地含笑道:“五十招赌约,虽然是老朋友你所订定,而要绝对公平以决。但是,老朋友毕竟较祁灵为长。祁灵素重师训,对年长者,即使敌对之人,也得稍让三剑,以表敬老之意。”
毒手报应何等老奸巨猾,岂不知道祁灵是藉故掩饰之词?当时冷冷地嘿了一声,木然无情的说道:“祁娃娃!难得你有敬老之心,老夫倒是生受了。”
说着话,左臂铁剑立即交到右手,复又略一沉吟,指着祁灵说道:“祁娃娃!你有敬老之意,老夫也不能尽占便宜。你让老夫三剑占先,老夫也要减少三剑之赌注。娃娃!你数着吧!
你能数到四十七招,算你赢了这场赌博。”
这“赌博”字刚一出口,只见鲁子清身形晃动,黑衣飘拔,顿时剑啸大作,剑幕重重,一连攻出三招。
祁灵几乎是弄巧成拙,他原本观察毒手报应的剑路,可是此刻怀里空白抱着一柄削金断玉的宝剑,却只有闪躲腾挪的份儿,束手缚脚,甚而手足失措,险象丛生,危机也随之百出。
毒手报应鲁子清连攻三招,全是一气呵成“剖蚌取珠”“横断雪岭”“愤探九幽”这三招都是极少见到的冷门招式,再加上鲁子清身形快速,腕力奇劲,变化之间,更是诡秘非常,令人莫测高深。
尤其令祁灵感到颇有惊惶之意的,就是这三招剑式,不仅是三招脉络一贯,呵成一气,而且每招暗藏三式,连环使出绵绵不绝。三招九式,罩尽了祁灵周身各大穴道,幻起漫天剑影,劲风四溢。
祁灵此刻全神贯注,身形顿缩,随着那绵绵不断的剑招,上下跳跃,左右腾挪,好不容易在三招九式的连绵剑法当中,处处以丝毫之差,险及毫厘的擦剑而过。直到最后那一招“愤探九幽”余式将了之际,祁灵忽地一挺腰,长身遽起,凌空拔起三丈七八,直像孤鹤冲天,脱出剑招以外,悠然落在鲁子清的面前,朗声说道:“老朋友!祁灵三招让老,心意已到,我们的赌博,就此开始了。”
言犹未了,七星紫虹掠起一阵紫芒,旋风扑雪,迅雷轰顶,声到人到,人到剑临,带着一丝嘶嘶之声,直向毒手报应扑去。
祁灵在方才三招九式当中,虽然倍尝惊险,历经危机,但是,他毕竟是心细而胆大,留神观察,看到了两点迹象,印在心头。
其一,鲁子清的招式,都是奇而兼怪,出手是正宗剑式,临面即变,每每令人难以迎架或躲闪。
其二,鲁子清铁剑挥动之时,啸声不断,剑走愈疾,则啸声愈厉。
祁灵从两点迹象,他知道天都峰的剑术,不但兼融各家之长,尤以怪诞见著,他不能以平常招式对敌。而铁剑带啸,其中定有玄虚,因而使祁灵想起黄盖湖畔,鲁颖姑娘的剑把之上,暗藏无名毒梭的往事。不用说,鲁子清的剑上:必然也有花样。
祁灵一经提高警觉,七星紫虹一出手,便是凌厉无前的一招“江城落梅子满枝”这一招是神州丐道从“乱披风”的剑法上蜕变而来,看去剑式凌乱,实则繁星万点,落英缤纷。
就像落尽枝头花蕊,剩下满树子实,点点星星,错落不尽,万点琳琅。
祁灵这一招开始,便以牙还牙,连环使出,脚下又配以武林有名的“醉跌八仙”跄跄踉踉,歪歪斜斜,与这一顿乱剑,配合得恰到好处。
这正是祁灵的聪明处,天都峰的剑术,既然以奇怪为主,祁灵便以奇怪相对,而且仗着手中七星紫虹是一柄宝剑,剑锋所及,不攻人身,专找手中的铁剑。这样一来,毒手报应在迎招还手之余,就多了一分顾忌,无形之中,将剑上的功夫,削减几分。
祁灵一见自己运用方法成功,精神大振,自己在招式上抢回了主动,举手挥剑之际,与起步进身之时,束缚尽除,禁忌大开。于是一面全力抢攻,一面口里还大声的叫喝着:第五招,第六招,第七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