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大把时间与我争陶陶,可是这意思?”
“之俊,念智并不失礼陶陶呀,他有正当职业,拿美国护照,我们在彼邦有花园洋房,两部汽车,陶陶要是愿意,可以马上由我们办理升学手续。”
我尽量冷静“陶陶不需要这些。”
“你问过她吗?”
“她的大学学费,我早给她筹下,她不爱去西部小镇垦荒,要去,将来会到蒙古利亚去。”
“你真浅见,之俊,孩子总得趁现在送出去,否则她会怨你。”
我站起来“英太太,我送你出去,我看你是忘记电梯在哪儿了。”
我自高凳上跳下,为她推开绘图室大门。
“之俊,把她交给念智,她便可以享现成的福,我们在美国什么都有。”
是,什么都有,去污粉、抽水马桶、阳光、新奇士、跳蚤、十三点。
“英太太,你有完没完?”我都几乎声泪俱下。
她惋惜地看着我,一副“朽木不可雕也”之表情,终于不得不离开。
她应该在花旗国旅游协会当主席。
我吁出一口气,点上一枝薄荷烟,喝口咖啡。
“妈妈。”
“咦,陶陶,你怎么来了。”
我紧紧握住她的手。
她穿件利工民线衫,工人裤,长发挑出一角,用七彩橡筋扎着条辫子。
身后跟着个小姑娘,一看就知道是记者,打扮朴素,相机布袋。
我表情转得挺快,马上替她们叫饮料,一边问:“陶陶,不是不让你们接见记者吗?”
“没有关系,”陶陶机智地说“这位钟姐姐会把访问写得似路边社消息一样。”
我张大嘴,啊,陶陶这么滑头。
钟小姐像是对我产生莫大兴趣“杨太太,真没想到你这么年轻。”
陶陶笑着更正“我母亲是杨小姐。”
记者问:“可否让我拍张照片?”
“不不不,”我害怕“我不惯。”
“妈妈。”陶陶恳求“没关系,生活照。”
陶陶已经用手搭住我肩膀,把咖啡杯搁我手中,逗我说话“看我这里,妈妈,别紧张。”
我把脸侧向她那边,说时迟那时快,钟小姐按下快门,拍了十余二十张照片。
陶陶完全是个机会主义者,精灵地卖乖“谢谢钟姐姐,妈妈,钟姐姐对我最好最好。”
她比我还在行呢。
记者问:“你是杨陶的提名人?”
“不是。”
“你不赞成?”
“不,我当然赞成,但我没有提名陶陶。”
“谁是她的提名人?”
这不是访问吗,将来都会黑字白纸地出现在刊物上,供全市市民传阅,我犹疑起来。
“听说是叶成秋是不是?”
这是事实,我只得说:“是。”
钟小姐追问下去:“府上同叶先生有什么关系?”
陶陶抢着说:“我们两家一直是朋友。”
“华之杰公司是叶氏的产业?”钟小姐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