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觉得满脸火，竭力闪开，低声说：“小冤家，小祖宗，别闹，这是大街上。”何天宝搂住她腰，说：“那你说你不生我气了。”

贾忽然一僵，冷冷地问：“你以为我是在向你要钱？”何天宝立刻摇，说：“不是，只是我知你们不宽裕，现在咱们不是国共合作团结抗日吗？当然有钱大家。”贾眉微蹙，看何天宝，问：“秀儿回来了？”何天宝摇，说：“算了。

这个茶座是天的，北平人叫“雨来散”就是一片空地扫净撒些，摆上几桌条凳，旁边支个灶，遇上闹天儿下雨，茶客一哄而散。老板端来茶壶茶碗，要给两人倒上，何天宝摇手说：“不必了。我就自己倒茶。”

吧。”

老板搁下家伙招呼别人去了，何天宝端起茶壶替贾倒茶，小声说：“照广东风俗，我这叫斟茶认错。”贾不冷不地说：“你有什么错儿？”“咱们虽然有误会有，到底是友非敌。”

“我再笔钱给你，你就不要去了，风险太大。”贾摇：“我们的生意太大，你就是贪污了你们商会所有的经费也不够。”“什么生意？”

既然你我都承认国共必将一战，现在我们闹了别扭，咱们就此划清界限，恢复正常的距离。不好吗？”

“我也想过。”何天宝顿了顿，语气平淡地说“但是舍不得。”贾有意外，垂下，伸手抚摸何天宝的手背，低声说：“孩气。”

“什么机会？”“跟我一刀两断的机会。”贾垂下帘，望着自己的茶杯“你冤枉了我们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咱们之前的…关系，不过是个错误。

何天宝将另外一只手放在她的手背上，说：“随便你怎么说，我不知你怎么想，我也不知我怎么想…我只知我眷恋。”贾有些忘情，抬起一只手温柔地抚摸着何天宝的脸，自言自语说：“多情的傻孩。”

共产党要从沦陷区赚钱，也只能从鸦片下手。北平夏天的暴雨来得快去得也快，雨很快就小了，但路上却积了许多，何天宝跑雨中，拦了辆洋车，扶贾上车坐了，经过金鱼胡同西的羊床，何天宝买了些熟菜回家，贾安排碗筷，两人静静地吃了饭，一起收拾了桌。

突然下起一阵太雨，还下得大。何天宝脱了衬衫，遮着贾的，拥着她跑附近的一旧宅门的门里。贾整理发，说：“也不用故作殷勤来哄我，一儿太雨嘛，用得着遮遮蝎蝎的…”正说着。

“去烟馆，卖的当然是烟土。”贾撇撇嘴，取象牙烟嘴噙着，从香烟筒里一支好，何天宝习惯地帮她着，然后就后悔了，顺手给自己了一，好像这样就能平衡均势。

“你是谁？”“我本来是贾，15岁之前是女学生，之后是女革命者，被你爸爸嫁给他所以我是妻，生了你所以我是母亲，二十七岁我成了女间谍，然后又当女革命，中间当过几天女鬼，侥幸不死我就是贫农李燕，亲自铡刀的刽手…说起来笠应该多谢我这个小师娘，这些年我铡过的AB团CC派好像还有D什么的全是铁杆共产党…三十六岁变回女间谍，对于现在的你来说…我首先是你的敌人。

“我什么时候生你的气了？放开我…好好，我不生你的气了。”何天宝无赖地笑笑，松开了手，笑地看着贾。贾说不下去了，也看着他，目光中的寒冰化开，似嗔似喜似愁。两人对视了良久，贾忽然问：“为什么放过这个机会？”

像往常一样坐在院里听广播。贾说：“你吃饱了喝足了着烟喝着茶，说吧。”何天宝苦笑：“说什么？”“说中国百年颓势半江山，都毁在鸦片上了，我为什么要卖？”

贾了烟，眯着看何天宝，说：“实话实说吧，在跟你演戏之前，我是帮据地卖鸦片的。”“…”何天宝仍然愣在那里，说不话来。中国禁烟禁了一百年了，但从来都是难以禁绝。日本人来了之后，为了收税，公开发牌照给烟馆，卢沟桥事变之后沦陷区百业萧条，只有烟馆越来越多。

我还是说来吧，我看到你去东便门的神仙窝烟馆，我也知那里是走私贩的窝。是你自己走私还是帮你们的组织走私？”贾笑笑，说了“当然”两个字就不说了。

外面雨越发的大了，乌云遮住光，正午的天得好像黄昏一样，雨幕密得看不清几步外飞快收拾东西的卖艺人，雨声遮蔽了一切声音。何天宝忽然凑过去吻在她上。在三十年代的中国，当街亲可是惊世骇俗的举动，贾一下就了。

“是友非敌？”贾拿香烟装在烟嘴上，何天宝帮她着，贾吐烟圈，慢悠悠地说：“看吧。”何天宝说：“我之前对你防备太甚…这样，我儿实际的，我回给你加一万军票，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