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大总统令

吴光新着先行免去长江上游总司令各职，jiao王占元彻查确情he办。所有长江上游总司令一缺，应即裁撤，其辖军队并由王占元妥为收束以节军费

中华民国九年七月二十九日

国务总理靳云鹏

笨hua向家筹建宅院，向桂在西铺村订了三窑砖，一窑砖是三万三千块。笨hua没砖窑，笨hua人盖土坯房时，只会在自家地里洇shi土地打坯；盖砖房时，就要到八里以外的西铺村砖窑订砖，西铺的灰砖有名声，烧得透。

向桂在笨hua忙着订砖，向喜正在汉口参与审判吴光新。此前，大总统有令，已解散安福俱乐bu。解散安福俱乐bu，罢撤吴光新，是直皖战争①后，事关皖系元首段祺瑞命运的两件要事。

甘子明从《益世报》得知安福俱乐bu被解散的新闻后，对向文成说，正如你所料，原来这个安福俱乐bu并非只是会馆改名，其中还大有文章。向文成便说，你想，新国会中，参、众两院议员安福俱乐bu竟占了百分之七十之多，所以《申报》上说这个国会应该叫安福国会。

安福俱乐bu的解散，直接影响着段祺瑞国务总理的位置。时隔不久，直、奉两系再向皖系元首段祺瑞施加些压力，段祺瑞不得不声明辞去国务总理兼陆军总长之职，国务总理由龚心湛，陆军总长由靳云鹏暂任。

朝中职位的更迭，对于shen在军中的向喜倒算不得意外，不久他还接到一纸任命状。他接过自己的任命，也并未显chu过分的欣喜，直到真穿上pei有少将肩章的军服，系上只有将军才能佩dai的四狮刀时，心里才又涌上一gu激动，也不由得gan叹：两次任命，时隔还不到一年。他决定从驻地成陵矶亲赴汉口一趟，去会会他的老友孙传芳。况且他确也有事找孙传芳商量。前天他接到鄂督王占元的电话，王占元急令他赶赴汉口。

向喜这次去汉口，决定全副戎装，副官、护兵、ma弁，该带的一个也不少。穿着历来随意的向喜，却要把这次与孙、王的会面zuo得ti面、严谨。

向喜从成陵矶乘火车北行，早晨上车，中午到达武昌。在武昌，他先an照shen份将随员安置在汉光大饭店，午饭后才乘ma车赴孙传芳官邸。向喜的车沿江岸款款而行，只见江中的来往船只运载的大多是士兵。士兵荷枪站立船tou，一副准备战斗的姿态。向喜想到，这吴光新带过来的人属第一旅，看来士气不低。也许这次王占元招他来汉口，和吴光新调兵东进有关。莫非吴光新为挽救皖系的命运还要作些孤注一掷？

向喜带副官甘运来乘车沿江观察一阵，车子停在孙传芳官邸前。甘运来先行向门岗通报，向喜一行人径直走进孙传芳的院子。这是一chu1带天井的宅院，天井里，几名护兵正在收拾hua草，见向喜进了院，连忙放下手里的工ju。其中一个对向喜说，孙大人正在后院打电话，请向大人在客厅稍坐，我就去禀报。

向喜走进孙宅的客厅，看了一把红木太师椅坐下，不觉想起保定金庄的一切。一个风云变幻的年月，时光荏苒。几年前他们还在保定睡炕tou，吃白rou罩火烧，在汤记茶馆喝茶。现在呢，住所叫官邸，官邸内有hua草，有客厅。中式的坐wu是太师椅，西式的坐wu是沙发。大厅墙上还有画。那是谁的字画？向喜对辨认字画并不内行，尤其对书画上作者的落款更认不准。yan前这墙上有个条幅，条幅下端有一团墨，像只鞋，又像块石tou，总之是一团黑。右上角有题字，字不多，画家的署名像哭字又像笑字。向喜坐在椅子上看看，站起来看看，再走近看看，还是看不准。只听见院里有人和甘运来说话，已知是孙传芳过来了。孙传芳迈进高大的门槛，见向喜正看画，便说：“谦益兄，认识这画吗？”

向喜一边迎着孙传芳一边说：“看了半天看不准，像只鞋，又像块石tou。看看落款吧，又像哭字又像笑字。我对字画就是不入dao。”

孙传芳和向喜并排站在画前，指着画说：“我也是看个热闹，我看画最不打yan的还是mei女和老虎。这是八大的画，叫个《眠鸭图》。那不是靴子，也不是石tou，是只卧着的鸭子。这幅画好就好在墨se上，都这么说。”

向喜再注意看看，也看chu了形象，说：“噢，我也看chu来了，是只鸭子，鸭子一回tou，嘴扎在了翅膀里。那，题款呢？又像哭又像笑。”

孙传芳说：“那是八大山人的习惯写法，上tou两点是个‘八’字，中间的‘大’和‘山’连在了一起，‘人’字像个‘之’字。可不，正像哭之笑之。”

向喜说：“看chu来了，文人墨客都喜huan把个人的款落得似是而非的，你越认不chu来他越高兴。军令状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