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雁骤然一惊，倏地站了起来！

姑妈吓得一哆嗦，慌着去开门，见了新月也不知该说什么，就问：“这么快就回来了？检查得怎么样啊？”

伊卜里斯恶意煽动说：那棵树上的果实最甜、最，真主不让你们摘禁果，是怕你们成为天使，在天园里永远住下去！

“楚老师…”韩奇恐慌地拉住他的手“您可别从此不门了，该来还是要来啊，救救这孩！要不然，她…”

众天使对真主说：有我们赞你，颂扬你，你怎么又要在大地上造别的呢？他们定会伤风败俗的事，争权夺利，相互残杀，得污血四溅…

接着，真主又要创造人类。

韩太太随着楚雁走来，站在上房廊下，白净的面颊上泛微微的笑容，好像什么事儿也没发生，对姑妈说：“大，您把茶给楚老师端过去啊！”她现在心里踏实了，酝酿已久的一件大事总算解决了，也没费她多大的气力。

楚雁什么话也不能再说了，新月和陈淑彦已经了垂华门！

禁果，禁果！禁果是苦涩的！

真主让亚当和夏娃住了天园。天园里应有尽有，不胜收，赏心悦目。他们悠闲地徘徊在树林中，摘取鲜，品尝果，啜饮甘泉，享尽了天园之乐。但是，真主禁止他们接近其中的一棵树，禁止摘取这棵树上的果实，否则就会获罪。

“好的！”新月的心情好像顺当，脸上红扑扑的，走路赶得直气“姑妈，楚老师来了吗？”

真主命令众天使向亚当跪拜，他们服从了，只有鬼伊卜里斯拒不从命，被真主逐了天园。伊卜里斯对亚当怀恨在心。

残秋过去，冬天到了。朔风卷着尘沙，打着“博雅”宅古老的砖墙，瓦棱中枯黄的草瑟瑟发抖，廊前的海棠和石榴连一片叶也没有了。

“韩伯母，您什么话都不必说了，我…答应您！”楚雁匆匆去泪“但是请您…决不要告诉新月，我作为她的老师，求您了…”

真主造了大地山川、日月星辰，造了众天使，也造了鬼伊卜里斯。

亚当、夏娃经不起诱惑，上当失足了，一颗禁果使他们获罪，被真主逐了天园，贬到下界，成为人类的始祖。

腊月里，到了伊斯兰历的九月，这是一年一度的“麦莱丹”——斋月。在这一个月里，虔诚的穆斯林要遵从真主之命而戒斋（或称“封斋”、“把斋”）。每天从日之前开始，一直到日落之后为止，整天不吃不喝，克己禁。“麦莱丹”的意思就是“炼”穆圣规定这项制度就是为了磨炼穆斯林的信仰和意志，克服人们的世俗私，激发人们对饥渴的人的同情怜悯之心。

在天寒地冻的隆冬腊月，韩太太和老姑妈虔诚地把着斋，一天一天，对茶连儿都不翻。她们在完成神圣的善功…

“噢，来了，跟你爸、你妈说话儿呢！”姑妈神不守舍地说着，抢在她就往里院跑，有意大声嚷嚷“新月倒是回来得真快当，这么会儿工夫就检查完了，大夫说好的！”

岁月永不停息地向前去，本不理睬人间的喜怒哀乐、悲离合。每度过一天，楚雁都要忍受着极大的痛苦。他每天都盼着和新月见面，而每当走“博雅”宅的大门，又都怀着的恐惧。他答应了韩太太，永不再提“婚事”了，但他本不能斩断自己对新月的，他仍然要用这虚无缥缈的，救活新月！明天是什么？未来是什么？他不敢设想，只要他楚雁活在世上，就不能让死神夺走新月；只要新月的心脏还在动，脸上还能浮起笑容，他就拥有一切！他仍然每个星期都要来“博雅”宅一两次，但现在和过去不同了，他和新月之间隔着一界河，新月却完全不知，他还必须谈吐自若、不动声，太难了！但是，只要能给新月带来乐，他愿意忍受这不能的折磨！

“谢谢你，淑彦；”楚雁制着自己，把痛苦咽到心里，脸上笑容，从上房客厅走来“新月，你先休息一下，我…把最后一分稿带来了…”

“楚老师！”新月老远就喊着“您来半天了吧？”

了！

“楚老师，”陈淑彦也尊敬地向他打招呼“妈让我陪新月去医院了，省得老麻烦您…”

韩奇垂着，不忍看女儿那天真的笑脸，幸好新月没上房，从院里就回自己屋里去了。韩奇撑着躯从八仙桌旁站起来，默默地走书房，关上门，像一段朽木似的倒在沙发上，一动也不想动了！

…

一个古老的故事搅扰着他的心，那是吐罗耶定告诉他的…

人类从一开始就有罪吗？没有禁果也许就不会有人类？人为什么偏偏要搞禁果？

西厢房里，新月还是像往常那样，请她的老师坐在写字台前，两人字斟句酌地讨论最后一篇稿：《起死》。

这毫无疑问是让上房里赶快煞车！

但是真主还是用泥土造了亚当——人类的祖先。

“楚老师！”韩太太神严峻地盯着他说“咱们把话可就说到这儿了…”

唉，这个新月，她还什么都不知呢，还这么一个心儿地等着楚老师，你知楚老师今儿个该怎么这个门儿？

那一场决定新月命运的谈话，她一儿也不知，但愿她永远也不会知！

他闭上睛，让自己于黑暗之中，但是仍然不得安宁，前是爆炸的火光，耳畔是轰鸣的炮声…折磨着他那老迈之躯和脆弱的神经。黑暗中，一个声音在呼喊：“我有权利生活，有权利！”啊，啊，韩奇痛苦地，不能忘情，不能忘情！现实，历史；历史，现实…人为什么要有这么多的情啊？命运为什么要专和人作对啊？

风刀霜剑、冰雪严寒并没有割断燕园通往“博雅”宅的路，楚雁依然如约前来，信守着和新月的情，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