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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月劫2(2/7)

“得了,红白牙的,赌咒发誓地什么?”韩太太又把话往回说“接着来,再打一圈!该谁了?噢,该你了,给你给你!”

后来麻将从家里挪到了柜上。韩太太不放心柜上的买卖,隔三岔五地到柜上去瞅瞅,奇珍斋门可罗雀、架上生尘,伙计们实在想不什么法儿讨老板娘的笑脸儿,就陪她打麻将。姑妈和侯嫂自然都不去的,韩太太跟那些小们又没话说,就邀了张家的太太、李家的姑娘、刘家的姨太太,闲着没事儿在账房喝茶嗑瓜儿打麻将。这都是些闲人,爷们或是有公务在,或是去张罗买卖,妻贵妾们百无聊赖,又没个地方钱去,乐得陪韩太太吆五喝六,听她讲讲韩先生怎么从侦缉队长手里买了那所尊贵的宅,怎么瞅见半夜里从天上掉下来一颗夜明珠,真吧假吧,好似听戏一般,也怪有意思。一边儿聊,一边儿打麻将,开只是解闷儿,不论输赢。后来就有嫌不过瘾的,要下注。这注开也寥寥,后来就渐渐增加,几十几百都打不住。来的都是趁钱的主儿,输了赢了都是现钱,哗哗的票摆在桌上。韩太太又有了主意,不让她们揣着票走“您这副银镯太单薄了儿,还是翠的是作儿!”“您这串珠是哪儿买的?瞧这成,摆在我们柜上都觉得寒碜!”这些贵妇人于是就叹韩太太的界宽、见识广,洗耳恭听她的忠告,该什么、什么、挂什么、别什么,听得心里的,而这些东西又一定是奇珍斋都有的,于是挑细选各人都有了称心如意的首饰,对韩太太千恩万谢,约好了明儿再来,或者还要邀来七大姑八大姨。牌局一散,老侯就了笑容。韩太太疲惫地长气,数落着老侯和伙计们:“你们呀,怎么学的买卖?还不如我一个妇人家呢!其实这眉前儿的本事不算什么,买卖常是在饭桌牌桌上成的!”

“到底什么事儿?”韩太太手一哆嗦,茶碗摔成了两半儿!

韩太太心烦意地把面前的麻将一呼噜都推倒,说:“老侯,先生临走的时候,给你手里的可是整个家当,你可别让他回来一瞅,奇珍斋改了姓!”

“不…不知,”老侯哆哆嗦嗦地说“今儿早上发现的,原来搁在尽西的柜里的,旁边挨着一副碧玺镯,一只玛瑙鸣心项链坠儿

垂华门里来一群小将,为首的是侯家十二岁的大小,躬着腰,手脚着地往前爬,天星骑在他上“嘚儿,驾!”原来是把他当骑,二小和愣丫还有两个小的跟在后乐。耳鬓厮磨的孩们分不清低贵贱,骑的和被骑的都充满了兴致,大小一边学着跑,还一边摇晃脑地唱着《颠倒歌》,那词儿好古怪,没有一句是真的:

“啊?!”韩太太大吃一惊,她记得,柜上的戒指虽然不少,但镶着蓝宝石的只有这么一只!“什么时候丢的?”

韩太太正在上房里喝茶,听得声音不对:“什么事儿?”

老侯气吁吁地跑上台阶,直奔上房:“太太,柜上事儿了!”

第二天老侯还得到柜上去“维持”姑妈和侯嫂陪着韩太太在家里“维持”混合面儿的卷掏上椒大料芝麻盐儿,也不知是个什么味儿。老侯晚上回来就带回一大堆和玉买卖无关的新闻:老二西堂存的过去给皇上印家谱用的御制“榜纸”让日本人讹走了好几刀,那纸每一张都合四块银元呢,这一家伙老二酉堂亏大发了;内一区警署的一个署员上东来顺吃饭,没伺候好,经理被警察抓去打了一顿旧本宪兵队到宝文堂搜查抗日的书画,把掌柜的给押起来了…这些事儿,让人越听就心里越烦,无排遣,就搓麻将。人需要自己麻醉自己。

骑了轿抬了了鼓,打喇叭…

拿起门来开开手,拾起狗来打砖,又被砖咬了手!

“什么东西?”

“东西…丢了!”

东西街,南北走,忽听门外人咬狗。

大小又唱:

外边嚷上了:“是我,快开门哪!”

“噢,我‘和’了!”老侯这才发觉自己的牌果然都凑齐了,刚才他嘴里说着买卖的事儿,手里瞎打一气,不料瞎猫撞上了死耗

姑妈又在偷看人家的牌:“哎,你这…”跟她“对戳”的侯嫂伸手护着丈夫这边儿“别让她瞅见呀!哟,”她自己倒去检阅老侯的阵容,不觉兴奋地叫起来“光顾着说话儿,你怎么连自个儿‘和’了都不知?”

“太太!”老侯听了这话的分量,打麻将的闲心全没了“您把心放在肚里,我老侯活着是奇珍斋的人,死了是奇珍斋的鬼!”

侯嫂像赢了天下似的“坐庄,该你了!”

二小上前拉开了门闩,老侯风风火火地闯来。趴在地上的大小抬起来,呼哧带地问:“爸,您怎么刚走不大会儿就回来了?”

“博雅”宅的大门突然被擂鼓似地敲响了,这边正玩得兴,没人答理。那门接着响,天星吼:“吗!”

于是又周而复始,直到都困得认不清麻将几是几。

家不主事,全凭太太的吩咐,能维持多久,我就尽力儿维持!”

大小不唱了:“噢,是我爸!”

天星听得十分开心,格格地乐:“你瞎说,砖还能咬手?”

“哼,作死吧你!”老侯瞟了一满脸泥汗的儿,就急急地往里走“太太,太太!”

懒懒地爬上半空,掩在灰?鞯谋≡坪竺妫野兹缭铝痢S氨谂员叩俾芗埽兑崖渚。皇?萏俸崽墒裕褚晃讯辰┑纳摺?

奇珍斋的买卖本来已经微弱得像个看要熄灭的蜡烛,韩太太竟然能使这火苗儿又闪了几闪,兴许能起死回生也说不定。

“是…是那只镶着三克拉蓝宝石的戒指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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