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节

这就是几年以后“落日chu1”的状况。我富于人xing，富于这样那样的经验。在我清醒的时刻，我就zuo笔记，打算以后一旦有机会来记录我的经历时派上用场我等待着chuan口气的时间。然后碰巧有一天，因为某zhong胡luan的疏忽，我受到训斥，副总裁无意中甩chu一句话来，令我耿耿于怀。他说，他想见到某个人来写一本关于送信人的霍拉修·阿尔杰式的书，他暗示，也许我可以来zuo这件工作。我愤愤不平地想，他真是个傻瓜，同时又很高兴，因为我暗中渴望要把想说的话痛痛快快写chu来。我暗想——你这可怜的傻瓜，你就等着吧！我tou脑里一片混luan地走chu了他的办公室。我看见从我手上经过的大队人ma，那些男女老少，看见他们哭泣，恳求，哀求，乞求，诅咒，啐人，骂娘，威胁。我看见他们留在公路上的足迹，看见躺着不动的货运列车，看见衣衫褴褛的父母，空空的煤箱，污水横溢的yin沟，渗着水珠的墙bi，以及在冰冷的水珠之间发疯似地飞窜的蟑螂。我看见他们跌跌冲冲走路，就像缩成一团的侏儒，或者仰面倒地，癫痫大发作，嘴ba歪扭，唾沫飞溅，手舞足蹈。我看见墙bi倒塌，害虫像长了翅膀的yeti一般奔涌chu来，而那些高高在上的人，却jian持他们铁一般的逻辑，等待着这一阵风刮过去，等待着一切都被弥补好，等待着，心满意足地、舒舒服服地等待着，嘴上叼着大雪茄，两tui翘在桌子上，说事情暂时chu了问题。我看见霍拉修·阿尔杰式的英雄，一个有病的mei国人之梦，他越爬越高，先是送信人，然后是经纪人，然后是经理，然后是主任，然后是总guan，然后是副总裁，然后是总裁，然后是托拉斯jutou，然后是啤酒大王，然后是南北mei洲的大亨，财神爷，神中之神，泥土中的泥土，天堂的虚妄，前前后后有着九万七千位小数的零。你妈的，我对自己说，我要给你一幅十二个小人的图画，给你没有小数、没有任何进位数的零，给你十二条踩不死的蛀虫，正在蛀空你这座腐朽大厦的基础我会让你看看，在世界末日后的第二天，当所有的臭气都已清除掉的时候，霍拉修·阿尔杰是个什么样子。

他们从世界各地来到我这里，得到救助。除原始人以外，几乎没有一个zhong族没有代表加入我的劳动大军阵营。除了阿依努人、mao利人、ba布亚人、维达人、拉普人、祖鲁人、ba塔哥尼亚人、伊戈罗特人、霍屯督人、图瓦莱格人，除了已绝zhong的塔斯ma尼亚人、格里ma尔迪人、亚特兰di斯人，我有天底下几乎每一zhong人zhong的代表。有兄弟俩，现在还热衷于太yang崇拜，还有两个聂斯脱利派教徒，来自古老的亚述世界；有一对来自ma耳他的ma耳他孪生兄弟和一个粮尤卡坦的玛雅人后代；有一些来自菲律宾的小黑兄弟和一些来自阿比西尼亚的埃sai俄比亚人；有来自阿gen廷大草原的人，有从蒙大拿来的liu狼niu仔；有希腊人、拉脱维亚人、波兰人、克罗地亚人、斯洛文尼亚人、罗sai尼亚人、捷克人、西班牙人、威尔士人、芬兰人、瑞典人、俄国人、丹麦人、墨西哥人、波多黎各人、古ba人、乌拉圭人、ba西人、澳大利亚人、波斯人、小日本人、中国人、爪哇人、埃及人、黄金海岸和象牙海岸的非洲人、印度人、亚mei尼亚人、土耳其人、阿拉伯人、德国人、爱尔兰人、英国人、加拿大人——以及大批意大利人和大批犹太人。我只有过一个我可以想得起来的法国人，他只jian持了大约三个小时。我有过一些mei洲印第安人，主要是切罗基人，但是没有过西藏人，没有过爱斯基mo人；我见过我决然想象不chu来的名字，我见过书写有楔形文字，直至中国人那zhong老练而漂亮得chu奇的书法。来向我求职的人中，有的曾经是埃及学学者、植wu学家、外科医生、金矿工人、东方语言教授、音乐家、工程师、内科医生、天文学家、文化人类学家、化学家、数学家、市长、州长、监狱长、niu仔、伐木工人、水手、偷采牡蛎者、搬运工人、铆工、牙科医生、外科医生、画家、雕塑家、guan子工、建筑师、毒品贩子、为人堕胎者、白nu、潜水员、烟囱修建工、农场主、服装推销员、捕猎手、灯塔guan理员、拉pi条的、市参议员、上议员，总之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他们全都穷困潦倒，来乞求一份工作，挣些烟钱、车钱，争取一个机会，万能的基督呀，仅仅是一个机会！

我见识到并认识了一些圣徒，如果这个世界真的有圣徒的话；我见到并同放纵和不放纵的学者谈过话；我听那些chang子里燃着神圣之火的人说过话，他们可以说服万能的上帝再给他们一次机会，却说服不了宇宙jing1灵电报公司的副总裁。我牢牢地钉在办公桌旁，我也以闪电的速度周游世界，我知dao天下乌鸦一般黑——到chu1是饥饿、羞辱、无知、邪恶、贪婪、敲诈、诈骗、折磨、专制，人对人的不人dao；枷锁、挽ju、笼tou、缰绳、鞭子、踢ma刺。gan觉越min锐，人就越倒霉。人们穿着那些讨厌的廉价服装，让人看不起的、等而下之的服装，走在纽约街tou，像海雀，像企鹅，像niu，像驯养的海豹，像有耐力的骡子，像大公驴，像蠢笨的大猩猩，像正在咬上悬空诱饵的驯顺的疯子，像tiao华尔兹舞的耗子，像豚鼠，像松鼠，像兔子一般在街上闲逛，许多人都适合统治世界，适合写世界上最伟大的书。当我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