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面来的风里，带着山野里儿的香气。

李幺姑像凉井人寨上招呼客一般，推开了槛门。

“憨乎乎瞪着我啥呀？听清了啵？”

真的是一派温馨迷人的田园风光。

走院坝的安正在迟疑，李幺姑现在堂屋的石阶上，吆喝住了黄狗。

李幺姑笑了:

她站在他跟前，脯挑衅般地耸立着。

狗晃晃尾，乖顺地蹲到一边去了。

看见安惊诧的神，李幺姑一笑说:

他不知这事是真还是假，他猜也许这是李幺姑为了接近他而故意编来的理由。这样两个人之间就有话说，且一说就说到男女事情上去了，很自然。他又察觉任红锦确实是多年没生下娃娃来，而在偏远闭的凉井乡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观念，还是十分顽固的。在这观念支之下，什么荒唐的事情都是可能发生的。这几天，他留神到李克明几次对人说，要离家外去打工。远远地看见了任红锦，安会有一异样，他会觉得这个净的少妇比仍是少女的李昌惠更有引力。

李幺姑的发梳得溜光，乌黑乌黑地盘在脑壳后，把她一张黑溜溜的脸，映衬得分外红光泽。平时见着她，只看她把额前的发留得长长的，遮住半个脸，也看不清她的脸庞。这会儿，她黑红黑红的脸呈好看的鸭形。特别是她穿了一件布新衣衫，贴绷绷地绷严实了，把她丰满结实的躯低浑圆的动人之，全显现来，顿时显得年轻了好多。

清洗完衣裳，回到冷清的屋，把衣裳一件一件晾晒在堂屋门前的院坝里。

农家园里的翠竹，在雪亮一片的光里，泛着诱人的绿。

透过树叶的太光，斑斑驳驳地洒在青冈石阶寨路上。

说完，她的角斜过来，地瞅了他一，把自己洗的垫单、被单、衣裳一一收长腰形的提篮里，站起来，转离开石阶。

一条狗“汪汪”吠了几声。

“跟你说啊，算你福气，都谈妥了！”

安说:

“给你，都清洗净了。”

堰塘泼在安脸上，凉冰冰的，安一都没知觉，他只是瞪大双凝神望着她。

李幺姑把绞的几件衣裳扔给安。

安又特意漱了漱，换上一件赶场去穿的净衣裳，带上两块皂。一块是洗衣裳用的皂，他想给李幺姑洗衣用；另一块是香皂，这是妈去世祭奠时，缠溪街上的一个亲戚送的。在贫穷的凉井寨上，这是稀罕的东西。

“稀客呀，屋坐。”

在竹笆床上渴念地细想这件事的时候，他已经不再惧怕李幺姑，他甚至盼着她快来找自己。

最后那句，她是压低了浑厚的嗓门说的。

安在侧面看得分明，她黑得发亮的脸庞上，透着一片绯红。平时泼辣蛮的动作里，也有几分羞涩。寨路上几乎没有人，安望着李幺姑晃动的背影渐渐远去，只觉得她有几分妩媚。

李昌惠家在凉井寨东的一片竹林边，离安家并不远。

孤独地呆在凉井寨上的安，表面上看去一天到黑都在劳作中过着平静的日，唯独他心清楚，他是情压抑地打发着日复一日的山乡生涯。他苦闷，他不知什么时候能翻过来，他更不能猜测哪年哪月可以名正言顺地娶妻生。可他又是个健康人，他有望，有亲近女人的烈渴望，尤其是在万萌动的夜，青的洪涌过他健壮硕的躯，他时常会被烧灼得不可抑制。正因如此，可以说在李幺姑向他提议的那一刻，他的下意识里就欣然接受了她的要求。

李昌惠几次邀他去玩耍，他都没敢去，就怕碰到李幺姑。这会儿是大白天，去她家里，会不会遇到李昌惠和她弟弟呢？

安的神情有一亢奋。

农学院的陈一波，当时和于亿倩得那么惊天动地，不也早分手了吗？

只是走上台阶，一定睛望着李幺姑时，他像不认识她似的暗自愕然。

安睁大疑惑地瞅着她。

“听见了。”

“瞧你那模样，迷了。一会儿去我家，给你细说。还有你那天丢下的锄，我替你拿回来了。”

“回去晾起来就成。记住，晾好了衣裳就来。”

“呆痴痴地想啥？”李幺姑嗔怪地问了他一句，戏耍地掬起一掌，泼到他的脸上来，

“真好。”安想说没说，只说“你穿着很好看。”

寨外的缠溪河面上，像洒了大把大把的银，闪闪烁烁，好看极了。

安环顾了一下院坝里的陈设，几只芦在啄，刚才李幺姑洗净的被单、垫单全都晾晒在院坝里的绳上。

“你看呆了？这件布衫，是前几年的，小了一，快穿不得了。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