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初夏里的赶场天，安yang睡够了懒觉，才起床。

天朗开了，这一时节的太yang，照得人yanhua，是好天气。

安yang端起塑料盆，到堰塘边去清洗换下来的衣裳。

天se好，去赶场的寨邻乡亲都走了。寨子上比往常天清静了许多。

堰塘边，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在用包谷糊糊洗刷鞋子，另一个妇女在用洗衣bang“啪啪”有力地捶击衣裳。

走近了，安yang才看清楚，那妇女正是李昌惠的妈妈李幺姑。想要退回去，已经来不及了，洗鞋子的姑娘和李幺姑都已看见了他。

他ying着toupi走到堰塘石阶上，洗刷鞋子的小姑娘往一旁让了让说:

“安yang哥，我ma上洗完了，腾chu地方给你。”

说着，站起shen，把鞋肚里的水倾倒chu来，把一双双洗净的鞋子放进提篮，然后挽起提篮离去。

“安yang，来洗衣裳啊？”李幺姑yan睛望着离去姑娘的背影，主动招呼。“清一下，昨晚上我都搓过fei皂了。”

“要不要我帮你清。打过fei皂的衣裳，要水大，才洗得干净。”说着，李幺姑笑眯眯地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安yang怕看她的yan神，低着tou说:

“我自己清吧。”

“哎呀，还客气，拿过来，三下两下就清洗干净了。”

李幺姑不由分说地夺过安yang手中的一件外衣“砰”的一声张开丢进堰塘水波里。又轻声说:

“你来得巧，我正说要去找你哩。”

安yang的心不安分地tiao得连他自己都能听见。他的双手机械地清洗着手中的衬衣。整个人只觉得李幺姑近在咫尺，好像自即的心tiao也会被她听见。

自从那天黄昏夺路而逃之后，他还是第一次和李幺姑这么近地呆在一起。

那天夜间，他一晚上都没睡着。yan前总是晃动着李幺姑撩起衣襟不经意间louchu的那一对鲜灵活tiao的Rx房。心里tou总在回味着李幺姑和他说话时拂上颜面的热烘烘的气息，她那jin挨着他的宽大结实温热的shen子，她那双cu糙的抚mo过他的手，以及在她抚mo时他gan觉到的向着全shen弥散的一波一波难以形容的舒适。特别是她最后chu其不意地爆发chu来的激情，那企盼和渴望的yan神，以及他的惶恐和一瞬间的快gan。

他想得yan睛睁得老大，人也呆了。

是的，李昌惠站在他的shen旁时，他不敢造次，不敢伸手揽她，不敢去亲她抱她。那时候，他怕一旦这么zuo了，李昌惠会更热情，发展下去，一发不可收拾。他有心理障碍，tan在病床上的妈在拖了几年之后，才在chun末离开人世。为替爹妈治病，欠了一pigu债没还，家中一贫如洗，他拿啥子东西来讨婆娘来结婚啊。他是一个穷光dan，一个寨邻乡亲们不屑地说起来的“穷bang锤”

他没有娶李昌惠的权利。况且，他自家不想窝在缠溪凉水井寨子上，把家中养的ji、鸭、鹅、猪、niuchu1理完毕，收过这一季庄稼，把家里承包的责任田土转包chu去，还清大bu分债务以后，至多再在凉水井寨子上呆一年，他也想卷进民工chao，和寨子上好多好多青壮男女一样，走chu山乡，最近也得走进省城，走到邻省那些大中城市，甚至走到北京、广州、shen圳、武汉那些有名的城市里去打工赚钱。先是彻底还清欠下的债务，这是父母临终再三jiao代的。随后才考虑他自己的赚钱、存钱、发一笔小财，到了这一地步，他才有资格谈对象，考虑结婚事宜。他相信自己不笨，别人到外tou的世界里去闯，能赚到钱，他也一定赚得到。可真到那一天，还远得很哪。

尽guan孤shen一人躺在床上时，他不知多少次想象过亲吻李昌惠、拥抱李昌惠时的幸福和陶醉。但他没有这个勇气，他始终把自己向往亲近李昌惠的yu望拼命抑制着。

孤寂的漫漫长夜，他只能在无奈的叹息、自wei和久久难以入眠的亢奋状态里干熬。而在李昌惠多次在他shen旁louchu可爱的笑yinyin的脸庞时，他只能泥塑木雕般茫然地瞅着她。

可李幺姑和他说的事就不同，他可以亲近任红锦，就像李幺姑赤luoluo说白了的，可以和她睡，抚mo一个鲜灵活现的女人，拥抱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和女人说亲密的情话，发xie自己早就盼望发xie的奔放的yu望，尝一尝和女人亲近的滋味，却不用负任何责任，人家甚至还从心里gan激他。他有啥可以胆怯的呢？

不，他不是胆怯。他只是觉得这样的事说chu口来，实在有辱他以往读书时对爱情的看法。他终究是县城毕业的高中生，终究读过十多年的书，对爱情有着zhongzhongmei好的憧憬和诗意的向往。

可现在这是什么爱情啊，这纯粹是一场jiao易。

不过，是jiao易又怎么样呢？和他一起读高中的同学，没考上大学回乡务农、chu外打工的，哪个得到了真正的爱情？就是考上了大学的，进了省城，不还风传chu很多hua边新闻吗？有的结婚后离了，有的各自分手后又另外找了，像走ma灯一般。ding替了安yang名额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