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轻好不好！你的嘴和我耳朵就快贴到一起了，那么大声音有必要吗？前天和昨天你跑到晒台上去接的那些个电话是谁打的？盯你也盯得牢的哟。”

同居吗？字面上看似乎是，但照社会上普遍的定义，同居者应该有关系，而泰雅完全不接受任何人任何形式的亲昵，所以也不确切。

我常常忍不住从书脊上方偷看他，细致轻柔地绕起一束束发挽在手指上，一层层盘卷上去，耐心地把在人模特儿上的假发盘成复杂的发髻，或者用指拈起发梢轻轻地剪。

“把你自己的MM搞搞定再说吧。”我听到这个网吧聊天的专有名词脑一时转不过弯来：“你在说什么呀！”难他以为我住来是为了和女孩约会方便？他怎么会这么想？“你想到哪里去啦！谁有你想的那么无聊！”我大声抗议。

有时，他的发里有那么一小撮逃脱了发绳的束缚，俏地垂落在他的脸颊边，他会捷地下意识般随手把它捋向脑后，这时他的手指关节就会勾画迷人的脸颊的廓。

“哎呀好冷！”趁势，我钻他的被。贴在他上，看不到他的脸，但是觉得到他腹背有节奏的颤动，他在笑呢！“有什么好笑的！”“呵呵，你呀，好你自己就不错了。”“你怎么象我妈一样老以为我是个小孩？”

觉的经历几乎达到了人类所能达到的多样化的最大程度。有人快活地结伴在冰封千里的南极大陆上，用泡沫塑料搭小房，一住就是整个冬天，每天摸索记录科学数据，被冻掉鼻也乐此不疲。

每次痴痴地盯着泰雅而被他发现督促我读书时，目光回到书页上的我，想到的第一个问题无外乎：我和泰雅究竟是什么关系？朋友吗？显然是，好象又不仅仅是，我也不甘心仅仅是。

“啊！好了好了，我回去！”我不满地把被甩在他上，回到自己的被窝。我闭上听着他整理被的“沙沙”声，老旧铁床的“嘎吱”

一寒气从脊背涌上，我下意识地抱住泰雅想让自己温起来。那些电话，除了一个来自我妈以外，其余的都是孔警官打来的。他追问我在哪里，泰雅在哪里，我们是否在一起，在什么，泰雅和什么人接过。

我借机爬上他的床――这是非常方便的一件事，在他耳边掰着手指数给他听“我们科的小护士2个人在外面租房住，地段和这里差不多，是个石库门的西厢房，煤卫都是公用的，好象只有10平方米，一个月房租是…”

他问得如此详细，不亚于任何一个神经质的病人追问医生自己的病情。警官有权知被监视对象的一切，就象病人有权知自己的病情。有所不同的是，警官有很多制手段可以采用。

也有人锦衣玉，广园宅，诗作画，焚香拨弦，过着神仙样比翼双飞的优雅生活。而我和泰雅的生活呢？不错，我们住得很挤。但那能使我们之间的距离充分接近。

声，发和枕巾的“悉唆”声，夹杂着几声令人揪心的咳嗽，最后听到他均匀的呼声，才使我稍微舒心。“晚安，泰雅，明天见。”

为了省一些钱买到7：00以后打折的面包，在超市里翻看杂志消磨时光等待打折时间的来临。看到大家都喜的文章或者图片，会心地相视一笑，让那灿烂温的笑容填满我心中每一无因的空虚。

去读容学校。我在盘算上星期几的课需要和别人换的班次最少。”“你少了一份工作钱够不够呢？要不然，我付你房租？”“你省了吧！”黑暗中，街灯黯淡柔和的光线下，他似乎在笑。“我说的是真的。咱们可以亲兄弟明算帐。”

我拖延着，把脸埋他的发里，渴求他的温度和气息，装没有听见他的话。“粘乎！”他嘟哝了一声，掀开被跨过我的，准备爬上我的钢丝床。

泰雅不上班的夜里，我们各各的。通常，我背书，他发。我痴迷于他打理发的过程，包括他自己和别人的发。他手指和手肘的动作是那么优有致，让人疑惑那是不是来源于舞蹈。

他住了我的鼻，使我最后几个字变成鸭一样的怪声。“什么嘛！人家是在想办法帮你嘛！”我奋力挣脱他的手，带着酸酸的鼻音说。话音刚落，就打了个嚏。

我觉得我的一切都光明正大，而且由于我从来都是不善于说谎的人，为了避免错误地撒个不明的谎，脆脆地把这两天的经历总结成“季泰雅病情治疗小结”分段汇报给他。幸好汇报病史是我的本能行为。

我上大学时听到过港台籍的留学生称呼同寝室同学“我的同屋”也许这才是对我们关系比较正确的描述词语吧。

“睡吧，别废话啦。”托尔斯泰说幸福的家总是一个样，而不幸的家各有各的不幸。看来以上言论仅适用于家，对于说不上家的两个人，能带来“幸福”

对于我的汇报，他不置可否，但是我明白地觉到他的不满意。这只是开始。这样下去总有一天我会崩溃。不知在崩溃前我能持多久。“嗨，你有自己的床，回去吧。”泰雅轻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