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自己已被人拦腰抱住,飞驰出头顶上那片刀光刃网。却是李浅墨一式“大野流星”,强行突破了敌人的隔障,顺势挟住了魉魉,直向前方冲去。
他羽门身法,一旦施为,短距离内,那真是快逾奔马。
魉魉的一身轻功提纵之术本就不弱于李浅墨,这时猛然得救,回过神来,一拉李浅墨衣袖,随他奔腾之势滑行,竟全不增李浅墨负担。
眼见得他二人直如大野流星一般,疾驰向木姐身畔。
李浅墨吟者剑风吟而起,那剑名为吟者剑,实为举剑当风之时,剑中自有啸鸣。
却见他挥剑连刺,剑尖上如有一连串的流星爆出,已向围攻木姐的人疾攻出十数剑。这十余剑刺下来,围攻木姐的大食人已有两人伤肩,一人伤肘。白袍之下,骤然溅血。
李浅墨更不停留,有着魉魉知机的换手拉住自己衣袂,腾出左手挟住木姐,三人凭空飞渡,如在麦草间滑行一般,已疾奔向魍儿。
只听得一声剑鸣悠长锐响。剑鸣止处,却是李浅墨一剑废了一名正攻向魍儿的敌手,挟着“夜门”三女,同向小王子落地处疾奔而去。
前面的大食人大惊,忍不住人人回顾。李浅墨等抢得先机,终于抢先落于那小王子的身侧。李浅墨一低头,看向终于被震醒了的小王子,目光中不由划过一丝惊色:原来,他就是小王子?!
四十余骑大食战马就那么默然肃立着。
它们一线排开,呈个弧形,如引弦之弓,冷对着李浅墨与幻少师数人。
连李浅墨都觉得这群敌人简直威武无比。那些马,个个身高腿长,肌腱鼓胀。马上,就是一尊尊雕像般的白衣大食战士。他们脸上的表情也石雕也似,仿佛他们从里到外,连同心肝,都是铁镌石刻的。
这是一个战阵,远非李浅墨曾经历过的所有打斗所能比。那些大食战士,分明个个都已把生死置之度外。死亡仿佛将成为他们的荣誉。
李浅墨还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态度,此时方才明白,为何万里之外,大食铁骑可以纵横无阻,视天下英雄无噍类了。
幻少师这时缓缓地睁开眼。
他终于醒了。他们底诃离一门面对大食骑士,一向苦无办法。这时,他与三个女子置身李浅墨后,眼见着李浅墨单人只剑,独对着数十乘大食铁骑。
——这一战,终究要被引发。
李浅墨只觉得手心里出汗。他心中也忍不住一阵激昂: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男儿踏阵之乐?他心底也有一些什么东西悄悄地燃起了。以前,出于肩胛的教诲,他一直不敢轻视生命如无物。临阵对敌,常怀有仁者之心。可今日,他面对这群大食战士时,却猛地警觉,自己一直压于心底的,那想来只属于男性的战斗欲望却被撩拨了起来。
对方诸人分明都不畏死。不只如此,他们还似已将死亡当作了自己毕生追寻的事业。那么,与他们一战,又何须效那仁者之软弱慈悲态?反正,彼此已将死亡当做一场游戏。他们分明是传说中的那种战士,只以勇为业,以怯为耻。战阵若此,一切就都已变得简简单单,不管目的有多复杂,动机有多古怪,可手段终究是一样的,那是敌我两方唯一可沟通的事:只有生与死。
这样的一战,却是整日迷于价值判断,在无数价值取舍间迷失了自己的人,唯余的男人式的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