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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谈容娘(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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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谈容娘

“踏谣娘,和来;踏谣娘苦,和来……”

han光门侧,隶属于左骠骑营的营宅中,一连串的跺脚声,拍ba掌声,chui口哨声,使酒笑闹声传了chu来。

——那是一大群男人在胡闹。他们都是军中将校,他们都在cu着hou咙唱歌,唱的正是这曲《踏谣娘》。

今天是左骠骑统领于重华的生日。于重华shen领虎贲中郎将之职,为人jian忍,平时御下极严,可是逢到他的生日,还是容许帐下同袍酣然一乐的。

这里是他的家。他如今已年过四旬,可是依旧未娶。别人问他为何,他总说:“经逢luan世,要全此一shen,已属不易,更何况家小?”

他的脸本来就像个he桃,说这话时,脸上的皱纹更shen了,像个被压裂的he桃。

听到的人不由大奇:要知,现在的虎贲中郎将于重华、当年可是以技击之术名驰一方的好手。虽说赶不上万顷王,波罗密,风尘三侠以及星罗dao中诸人的名气,却也算得上入liu好手。连他也说全shen不易,那别人又待如何?

可于重华一张干ying的脸上shen刻的皱纹却也不由让人gan慨:在隋朝全盛之时,全国人口已过八百余万hu,可自从隋末离luan,人口骤降,到初唐年间,人口仅余三百余万hu。

不是从那场战luan中走chu来的,只怕很难理解活下来的不易。

——天下军旅中,又有多少人是甘心情愿而加入军藉的?现在他们活下来,当真是从尸坑里爬chu来的。那过往的日子,当真是:铠甲生饥虱,万众以死亡!

于重华的家布置也极为寒肃,可以说全无铺陈。照说以他现在的地位,断不至寒苦至此。

人皆重轻暖,生命的yu求枝枝叶叶的开散chu来,开成满厅满室的铺设,开成锦茵玉褥,炉瓶三事,瑞脑檀香,珠履金冠。可他的家,旧堂鄙室,宽敞是宽敞,却简陋到了极点。

可你只要一看于重华的脸,就会明白,他分明已很少gan到生之乐趣。

让他还稍显有一点人味的是:他还喜huan女人。不过他即无妻子,也没有妾侍,他所要求的女人不过是“夜半来,天明去”他甚至不喜huan看到那些女人的脸,因为相貌的记忆总会勾起一些牵扯。他想象中的女人,不过是一些遥远的、只可偶然一chu2的温热的shenti。

他甚至都不愿费力去寻找,总是由帐下小校随便找来哪个女人,他也就会随便留下。

他营中帐下的同袍都对他的怪癖shengan骇异,甚至私底下常开玩笑地猜测他跟那些女人在一起时会是何情状,由此牵扯chu许多秽语。但在那些hua稽猥亵的口吻中,一些生之悲凉也就那么轻易地hua了过去。

厅堂上将要舞弄的谐戏正是《踏谣娘》。

有唐一代,还没有后来剧情那么复杂的杂剧,《踏谣娘》可谓当时最liu行的谐剧了。

这剧的起因是这样:相传北齐时,有一人,姓周,疱鼻,本是一百姓,偏偏喜huan自称为“郎中”没事儿爱喝个酒,一喝酒,就使xing,回家进了门就打老婆。

他老婆被打不过,常常逃chu门来在街上痛哭。那姓周的不顾众人围观,人越多越来劲儿,追到街上,醉得歪歪斜斜的,还是不停地追打。

这本是人间极常见也颇为哀惨的一景,可能因为太过常见,大家已经熟视无睹了,又或者那“周郎中”醉酒追打时,丑着一张酒糟鼻的脸,摆动着一双罗圈的tui,姿式太过好笑,后来,这原本悲惨的追打竟成为当日街坊间的一乐。

接下来,这场景被优人蓦仿,到chu1搬演,传为笑乐。以致后来传承下来,竟成为一chu有名的谐剧。

唱这chu谐剧时,观众从来都预先准备好了笑——那是一zhong对比式的快乐,这快乐是无情的,它让观众产生一zhongshen份高chu戏中人一大截的满足gan,跟雨天躲在屋檐下等着看别人在街上摔跤一样的快活:自己正穿得干干shuangshuang,但、看……他的衣服ma上就要gun上泥了。

屋中现在就是这么个情形。人人都在等着演《踏谣娘》。只是不知他们现在已这么快活,接下来那优人怎么还能把这兴致ba弄得更高些?

今日请来唱这chu《踏谣娘》的却是张五郎和谈容娘。

他们是一对夫妻,算是长安城中有名的两个角se。

张五郎又唤zuo张郎当。“郎当”是cu话,被这浑名形容的人个子矮小,容貌丑陋,整个人一yan望过去,最chu2目的就是他脸上那gen通红chu2目的酒糟鼻了。

有尖刻的人教会了小孩儿们一句歌谣,小孩子就老跟在他pigu后面恶毒地唱:“红而光,腊尽chun回狗起yang……”

他却从不恼,得了空儿还能和那些孩子玩在一起,打手批子赌瓜子儿,有时输了就让那帮孩子摸他那鼻子。

他shen上自带着一zhong快活,那是一zhong人人乐见的自轻自贱的快活。可这快活看久了,也有一zhong磨牙式的酸痛,所以那些小孩儿也跟他玩不了多久。

更chu奇的是,他的妻子却mei艳异常。

如单凭良心讲,他妻子谈容娘也不过中上之姿,远当不上什么晓芙玉lou。可跟他在一起,那么一对比,一个hua稽、一个谨饬,一个委琐、一个清皎,就让人觉得这女人着实有一zhong妇人式的mei艳了。

谈容娘在长安城里chu了名的风liu。可你如果见到她,可能会觉得:怎么会是这样一个清清皎皎甚或有些羞涩的妇人?传说她表面清谨,骨子里却极为风liu放诞。他们两个,一个hua稽涕突,一个风liu自肆,难怪她男人成了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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