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辟邪站起，垂手站在外边，皇帝命人挑起帘“来回话。”

“婢晚，才九年。”

“是。”

“你叫辟邪？”

“放在你那里当真大材小用了，”皇帝“你的王府里容不下这等人。”

“师傅，”吉祥急忙迎上前去“您老人家往哪里去？回寒州么？”

“是师傅的错，各位主的抬举。”

皇帝正在尴尬之时，由他一打岔不禁觉得神清气，于是：“叫他来。”

“你师傅很重你。”

“婢是京城人氏。”

门外一阵轻盈的脚步，一个量瘦小着青服的年轻太监由吉祥领着低走来，在帘外跪下叩：“婢辟邪谢主隆恩，皇上万福金安。”

七宝太监微笑抚摸着他柔的黑发，柔声：“你要好自为之。”

“是，师傅保重。”

吉祥在一边笑：“这两年师傅的不好，诸事均由婢这个师弟打理，还算得。”

辟邪往里走几步，慢慢抬起来。皇帝不禁倒一冷气，更听得边的成亲王不由地“啊”了一声，只觉前的少年清异常，一张雪白的面庞上不带丝毫杂，在柔和的光下，竟如寒冰般微微透明，更衬得一双飞目神光动，不可方，目光转间，仿若冰河破堤而，寒意浸肤，令人不可平视。

皇帝不由向他招招手，他更走近了些，皇帝仔细再打量他，见他大约十八九岁年纪，远不像其他太监那样有些发胖，格甚为清健，一举一动虽然恭谨，却颇带洒脱之意。

皇帝只觉他行礼之时态优雅，齿清澈大方，不觉已有几分喜，：“起来吧。”

七宝太监解开驴，倒背手牵着，迤逦而去，吉祥和辟邪跪倒在地，向着他的背影默默叩了个。长风当空，隐约还带来七宝太监的笑声似的。

三岁的人，很难说有什么将来了，只是当他望着边的两个弟时，他就会想到后的这片阙中将会有什么样的惊涛骇狼。在中浸了五十八年，自然会看的透彻些。尤其是想到那粒小小的火竟是自己用了九年的时间悄悄播下的，不由会微微地得意起来。

“喔，这倒不多见。”皇帝“几年了？”

成亲王不由赞：“好个才，当真来的是时候，如果不是太后给皇上的，臣还真想要他回去，在王府里当差。”

辟邪走上来：“师傅。”

“是，谨遵圣命。”

※※※※※

七宝太监停住脚步，微笑：“回什么寒州！”他转望了望山下一片灿烂的院，：“我是个宦官而已，离开了那片廷就什么也不是，大千世界茫茫无垠，却无我容之地，你们也是一样，”他望着两个弟“纵然你们日后必定翻云覆雨，甚至只手遮天，但只要离开了它，就像我今日一样，无可去。”

七宝太监在别亭歇了歇，吉祥替他把驴拴在亭的栏杆上，辟邪捧过壶来，他慢慢喝了几，山坡上芳草连天，寂静无声，只有长风柔和地轻啸着绕梁而去。七宝太监从怀中摸箫，放在边，箫里一串婉转的清音，他不禁呵呵笑了几声，长而起，大步踱到别亭之外，使劲呼着天的气息，又举起箫，凝了凝神，忽而纵情奏，灿烂的音如同山涧飞直下，绕山而行，箫声和着长风疾驰而去，似远远传来的寂寞长笑。七宝太监放下箫，伸开双臂，迎风大笑“有人十年磨一剑，我今日可称得上十年奏一曲了，当真大畅人心，大畅人心。”他一扫平日恭谨的神，眉宇间英气飞扬，颇见侠气，犹如藏了几十年的利刃陡然鞘，照人双目。他突然回：“走了！”

“老家在哪儿？”

辟邪：“

皇帝：“那就不容易了，小小年纪，事倒是周详。”

“你这个差事不好当，”皇帝笑“针工局和内织染局历来和里各个主打，太后品位素来不俗，现在的年轻女主们也不好伺候，你师傅兼两局掌印太监，一直犹得太后重，你也当好自为之，尤其是财务上要小心。”

皇帝抚着手中的白，心中颇为踌躇，看角上的一条龙已成困兽之争，与中上腹的一片活棋之间只有几粒孤，当真也不是，连也不是，思来想去，不禁恼怒“难不成今天又让你赢了去？”皇帝白了对面的成亲王一，把棋往棋匣里一掷，成亲王嘿嘿一笑，摇了摇手中的折扇，：“皇上又累了，要不今天就到为止。”皇帝瞪了瞪这个比自己还小着两岁的同胞兄弟，才要开，就听见吉祥疾步走到帘外禀：“乞禀万岁爷，新任针工局采办，辟邪前来谢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