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绝未想到这最后一人的武功远在前面七人之上。他离开御泠堂后先得斗千金传下《用兵神录》,再与香公子比斗数月,最终慧悟弈天诀,武功早已突飞猛进,仅以剑法而论,可谓在江湖上罕逢敌手。但这第八人出招速度奇快,剑走偏锋锐不可当,剑尖吞吐着沉猛无匹的剑芒,更暗含一招制敌决不空回的气势,当是剑道趋于大成者,就算双方在公平的情形下正面应战,武功也决不在他之下。
许惊弦于电光石火间连战数敌,此刻一口真气已泄,面对这毒辣阴狠的一剑,竟是束手无策,眼看剑光透颅而至,再无闪避的余地,不由暗叹一口气,想不到竟会死在这里。千钧—发之际,剑光骤停在他眉心前半寸处,他的数根头发亦被剑风扫断。对方能将这几近绝杀的全力一剑在空中急停,武功实已至收发自如之境。
—个惊喜的声音叫道∶“惊弦,是你啊!”灿亮的剑光暗淡下来,四周重又陷入黑暗,只能看到模糊的影子。但在那一瞬间,许惊弦已认出对方那一张充满孩子气的面容。
幸好这个可怕的剑手不是他的死敌,而是童颜!
许惊弦一怔之下,亦忍不住大叫一声。乍见童颜的喜悦淹没了险死还生的后怕,纯真的友谊因久别重逢而倍觉珍贵。两人四手紧握,相视无语而笑,全然不顾旁人惊诧的眼光。另七人皆以童颜马首是瞻,见一向冷血寡情的他突然大异往常,与许惊弦把臂言欢,皆猜不透许惊弦的来历,一时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应对。
原来当日无名土堡一战后,香公子与其手下被突然出现的大群苍猊惊走,童颜有感于苍猊王为救族群而舍身之义举,唯恐连累师父鹤发与许惊弦,于是在土墙上留字奚落香公子,独自远走。
童颜自幼别无他好,唯嗜武若狂,在丹宗寺前以六招剑法分别刺向顾思空、金千杨等人,却无法得到锡金武学第一髙手蒙泊国师的称许,心头极不服气,便前往锡金国都裕萨大光明寺去寻蒙泊国师。
非常道杀手阴魂不散,沿途跟踪童颜伺机下手。童颜武功虽高,却甚缺江湖经验,对阴谋诡计全无防范之心,本是处于下风。但香公子前去御泠堂秘地约见南宫静扉,却被许惊弦无意撞破,引发雪崩困于山洞之中长达数月,众杀手群龙无首,意见不一,不免失机。而童颜却在这一场刺杀与反刺杀的斗智斗勇中逐渐成长起来,最后几乎尽歼敌人,武功也因此大进。
童颜不通锡金语言,加之与非常道杀手一番缠斗,几经辗转,耽误数月才来到了裕萨,此时蒙泊国师早已离开。他正不知何去何从,忽又探知明将军率朝廷大军南下,即将与乌槎国开战的消息,童颜挂念家中亲人与师父鹤发等人的安危,这才离开锡金回到乌槎国。
童颜随后加入叛军之中,他为乌槎国第一勇士,颇得乌槎国君重用,承担随行守卫之职,一直无机会上战场。直到此次荧惑城之变后,他才奉命率几名高手出动截杀明将军,却不料遇见了许惊弦。
两个少年虽相处时日不多,但彼此极看重那份真挚友情,当着众人面前顾不得诉说各自遭遇,只是体会着劫后重逢的欢喜之情。
旁边一位灰衣人不冷不热地开口道:“童少侠似乎已经忘记自己的任务了吧?”
许惊弦注意到诸人皆是觀高面狭,眉目微陷,身着异国服饰,想必是乌槎国高手;只有这发话的灰衣人是汉人模样,衣角边上以黄线绘着一尾毒蝎,看来是媚云教中高手。
童颜一怔,转而清醒,思及许惊弦与己虽是意气相投,却是各为其主。他抬眼望向那灰衣:“那又如何?”
灰衣人一指许惊弦,正色道:“此人乃是我媚云教之大敌,希望童少侠以大局为重,不要徇私。”
许惊弦闻言微惊,虽然不识此人,但他既能认出自己,应是媚云教中重要人物。思索他口中所说“大敌”的含意,莫非陆文定不念骨肉之情,依然把自己视为争夺媚云教教主之位的心腹大患?
童颜缓缓放幵许惊弦的手:“小爷我还轮不到媚云教来管教。”
“丁先生也亲自吩咐我,要特别注意你…”“丁先生百忙之中,还对我如此有兴致,倒真是令我受宠若惊啊。”童颜出言讥讽,眼里却透出一股杀机。
灰衣人口气转厉:“童颜,立刻出手擒下敌人。”
童颜神色漠然∶“我若不肯呢?”
灰衣人眼扫其余乌槎国高手:“大伙儿并肩子上啊,先擒下这小子,然后再拷问明将军的下落。”
童颜横身挡在许惊弦面前,掌中短剑光华流动:“谁敢乱动,休怪我翻脸不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