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急展。不是玉溅珠喷,散了一天花雨,便是纨卷绡飞,涌起千层霞影,绚丽无伦,目不暇接。喜得绿华不住拍手夸好。这类旁门中驱遣烟云,变幻星月的法术,为防生事,原忌卖弄。崔晴一心讨好;又因修道虽已多年,从未独自在外交游走动,只凭幼时随母一点经历;加之乃母在旁门中法力甚高,家学渊源,已得真传十至七八:未免心粗自恃。
先前并非没有防备,但所畏并非妖人,只防有正教中人走过,引起误会。故除却假月明光所照数十丈以外,依旧暗雾沉沉,阴云低压,什么也看不见。如今以云为戏,远方路过虽看不见,近处就易露出形迹了。
二人并肩游行,指点云岚,正在兴头上。当空行法幻起的彩云,好似受了大力波动,有什东西冲荡神气。同时又听雷声殷殷。那一带云层,原有法力禁制,崔晴法力颇高,差一点的外力决冲荡不开。只因二人正在缓步前行,云也随同变幻移动,不是固定,为讨绿华欢心,再一刻意求工,随时把云层吐出放进,一遇对头,自然乘虚而入,易显形迹也由于此。警兆一来,崔晴立即觉察,心疑有正教中人路过,发现旁门炫弄,意欲冲入禁圈,查看盘诘。此时如与绿华说明,用乃母所传隐形飞遁之术飞回山去,不问对方是邪是正,均可无事;就凭崔晴自身法力,带了绿华飞回,也可无碍。偏因好胜,不愿当着心上人示怯;又见来人并未将禁网冲破,雷声自远传来,也与正教中的太乙神雷有异,不像对己而发:因而只在暗中戒备,并未现于词色。绿华更未觉察,反笑问道:
“哥哥,我们行时天阴欲雨,你听雷声这么密,莫不是要下了吧?”崔晴才想起只顾讨绿华欢喜,却忘了当时天阴。静心查听,果是暴雨欲来之兆,并非人为。当空云层只荡了两三次,便不再有动静。心料就有人作对,照此形势,也足能应付,益发心定。
方想设词飞出云外,查看来人是否离去,忽听震天价一个大霹雳,在左近空际炸裂,震得山摇地撼,轰隆之声响彻岩谷,半晌不绝。紧跟着便听禁圈外面狂风暴雨,一时大作,林木呼呼,声如潮涌。绿华知雨已下,外面海倒山崩一般,声势甚是骇人,内里行处却仍是滴雨全无,微风不扬,安安静静的,不禁喜夸道:“哥哥以云为幕,竟能障御这等狂风暴雨。快些回去传我,你如不肯,我便生气了。”崔晴笑答:“妹妹的话,我还有不听的么,此是旁门末技,所荫蔽处,只在一二十丈以内,不能及远,有什希罕?
目前你根基已固,只等伯父伯母开山出来,仙业成就,自然为期尚远,如论法术,妹妹所学,真比我强得多呢。”绿华笑道:“将来我如真比你强,也必教你。只是你今晚却非教会我不可,最好此时便传,还可就便演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