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华见崔晴行法隐，却不飞起，走的又是僻径，笑：“你看天沉，有什月亮可踏？你先还要往观中除那妖，此时既是避地隐迹而行，偏又不肯飞起，是何原故？”崔晴笑：“那妖实是可恶，我们不去寻他，反来招惹，依我心，本要寻上门去。只因先前答应妹妹，不愿拂你心意。此时飞回，妹妹必定回安歇，又舍不得分手，想步行踏月回去，多玩一会。但妖必会邪法，此时浅难知。如今原路林，我那隐法虽看不见，如人禁制埋伏，遇见邪法的，仍难免被其觉察，乐得依了主人，走这条路。如嫌天路黑，看不真切，过溪之后，索多走几里，一到山那面，包有月亮照路。妹妹你看可好？”绿华了，沉未答。

可疑。崔晴本心直想当时寻去，因恐绿华胆小，先已答应不去，不便再说，引她不快，意明日空来探，只笑了笑，便未再问。绿华虽然激于义忿，但素日谨慎，见崔晴不说，以为对方势大，有什顾虑，自法力不济，崔晴又是惟命是从的人，怎可提议使其涉险？也就没有开。

金嫂原和老尼师徒年久厚，见受妖欺逃亡，隐忿已久；又因崔晴人好，绿华艳如仙，恐被妖看见，必要生心，故加警告。见二人听完，仍然从容饮酌，不以为意，事不关己，心已尽到，正要退，忽见门外有人探。绿华坐斜对房门，看是个小士。金嫂已忙赶去，随听外屋双方争论之声，由近而远，往别室走去，金嫂声低而急，来人语音钩-，一句也未听。这时二人临溪对酌，隔溪大片桃烂漫，月影昏黄，望将过去，宛如大地上浮起一片彩雾。竹屋清洁，八窗启，净几不华，灯火青荧，上旨酒佳肴，彼此殷勤劝酌，情无限，其乐。崔晴固是喜对玉人，别无所思；绿华也是略微一看，不曾在意。山居清苦，难致兼味，加以酒逢知己，人共素心，这一顿酒，真吃得杯盘狼藉，残月堕，虽然停著，兴犹未阑。中间金嫂曾经来数次，绿华见她面不快，以为山中人多起早，连日会期，不愿客人久留，便告崔晴，吃完快走，免误主人收市。崔晴贪和绿华相对，说：“主人财，昔年初来，也是如此，后见给得钱多，便自兴奉承。似此良宵胜游，人生能有几日，且不理她，先自尽，少时多加钱便了。”绿华虽觉言不祥，自己也实不舍走，心中微动，并未答话，就此因循下去。

哪知金嫂实是好意，先想走，既一想，走也无用，又不敢轻易机，只好急在心里。挨到夜，见二人尚无行意，惟恐事变在当地，忍不住凑向桌前，低语：“天已不早，客人可还再要添酒么？”绿华也觉夜，不等崔晴答话，先自起立：“人家还要安睡，哥哥走吧。”崔晴给了酒资，提议踏月归去。金嫂见他付银多好几倍，于心不忍，先去门角一看，匆匆跑回，悄声说：“客人回去，最好不要过桥，由土山后绕两里，便是上源瀑布，崖下有一小，穿将过去，便是对岸。这条路最僻静，知人少，难得今晚天。详情我不便说，请你也不要问我。来路桃林，却万走不得呢。”绿华方要开，崔晴已经明白，悄：“我们不怕，暂时依你好心。我们走后，如有人问，你说我兄妹俱会法术。并说今日不曾尽，日内必来，还要往观中寻人。等一门，人影一晃，立即无踪。包你就没事了。”说罢，不俟答言，便同走，果照所说，往土山后绕去，行约丈许，形立隐。金嫂本觉二人装束奇特，后山荒险，素无人迹，半夜来此对饮，不畏虎狼崎岖，心中奇怪。见状方知竟是异人，好生欣喜，放心回去不提。

一会寻到瀑布下面小，照金嫂所说，穿经过，果然绕源。再走不远，便有小山矗立。崔晴虽是修人的法，黑夜看人，终比月下要差得多，急于望见玉人颜，才一绕过山脚，立即把手一扬，当时飞起一团皎月般的圆光，悬向前路，照得左近溪谷林抛清澈如画。绿华见天沉低，已有雨意，忽然明月升起，斜挂林梢，照得低空弥漫的黑云边上，各幻一层乌金的异彩，有的还映片片红霞。虽只有数十丈方圆一片，不能照远，但那月华随人止，移步换形，云诡丽，为生平未见之奇。不禁喜：“哥哥，我回不睡，情愿多陪你玩，快将这法传我。”崔晴见绿华奖赞喜笑，越发卖神，刻意求工，伸手一指，天空层云便似刚开锅的沸，又似海涛怒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