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定会很不快乐,无比快乐。”
欢迎话说完,脚一踢,一道蚀骨寒冰,已洒在钟展脸上。
钟展像野狗一样,只有颤抖,只有哆嗦。
他的脸已无全血色。
雪一直在下。
一朵伴梅的淡红色雪花,滚落在欢迎那双绝丽的脸颊。
欢迎忽然转过头,她那花白而美丽的眼角,已似有泪将落。
长街。
长街的尽头仍是长街。
一盏孤灯,灯蕊已尽,却仍斜挂在屋檐下。
一骑快马冒着风雪,冲上街道,转进矮巷。马上人披斗篷,戴大毡帽,帽沿压得很低,几乎遮住整张脸。
快马转进灯下,骑士飞身下马,紧鞍绳,栓木椿,将马留在孤灯下。
他的人已转进庭廊。
***
庭廊的尽头是禅院,禅院的尽头有张禅台。
晚钟已过,晚僧的功课已过,深深的禅院,庭院深深。
一个捧着一碟清粥的晚僧,走上庭廊,来到一间有禅台的禅院,就看见系马栓椿的骑士,站在他面前。
晚僧面容祥和,但祥和的近似无情。他对眼前的骑士默默施个礼,就推开禅门走了进去。
骑士一顶毡帆尚有残雪,他并没有取帆,直接就跟着晚僧人室。
打扫过的无垢禅房,四壁静肃的几乎将门外呼啸的风雪阻隔在外。
禅台中央有张蒲团。
蒲团坐的并不一定是和尚,和尚也并非得坐在蒲团上-
缕银灰色的长发,一张苍白已有无数条皱纹的脸,盘膝坐在蒲团上,仿佛久修的老僧已入定。
晚僧将清粥奉在一张低几,转身揖个礼,就走出去。
他的脸还是很祥和,祥和的近似无情。
骑士取帽,整衣,银色的狐氅抖落一身风雪,她的双眼已露出,看着白雪苍苍坐在蒲团上的人。
神秘莫测的眼睛,灵气流转的眼睛。
猫一样眼睛的女人。
星月公主将大毡帽挂在褐色的衣挂上,连那一身厚重的狐裘也挂上。
然后她就朝右手的一张蒲团坐了下来。
窗外雪下得更急,已把窗子洗的发白。
晚钟已过,房内静肃的一点声音也没有。
星月公主已经坐了很久了,她并没有开口,因为大将军并没有开口。
“你来了。”大将军并没有睁开眼睛。
星月公主看着他:“我来了。”
大将军的神色显得有些疲倦:“做得如何。”
星月公主道:“万杀已经和月下老人在决斗。”
大将军道:“胜负多少。”
“五五。”星月公主道:“以我判断是五五,难分胜负。”
大将军道:“难分胜负。”
星月公主道:“就是他们谁也杀不了谁,除非他们二个同归于尽。”
大将军道:“哦?”星月公主道:“他们同归于尽的胜负也是五五。”
大将军沉默。
星月公主道:“因为他们本就是同一类的人,本就有很多相似的地方,像他们这样的人,很难要对方的命。”
大将军又沉默。
他似在沉思,过了很久,他才开口:“嗯。”星月公主又说:“仇一刀本就已抓住花四娘。”
大将军更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