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大海敞开的胸膛,忽然暴露青筋,一条条就像毒蛇:“不归路,人就算不归,我也要去,我也要闯。”
他嘶哑的声音像一把刀:“阁下若一定要站在那里挡路,我也也客气了。”
白衣人仿佛还在为花开花落而叹息:“活着已是有幸,为什么苦苦寻死?为什么要轻践生命?”
胡大海不再说话,也不需再说,他以行动表示他的意思。
他拔刀。
风在吹,雪在落,白衣人就像幽魂般的挂在空中,白衣猎猎,身体却动也不动。
一条淡淡的刀光已经飞起,在夜空看来就像美人的泪痕,带起碎银一片。
胡大海持刀,刀来到白衣人背后,只有差三寸,刀就没入后心。
胡大海却忽然停住。
他的眼睛在颤抖,跳动的眼珠,布满血丝,因为他已经看见一把枪。
梨花枪!
杨开的梨花枪,就挟在这个白衣人的肋下,枪头外露,精光银亮,在月下看来就像发亮珍珠。
胡大海颤抖,不停的颤抖。
他不是杨开,绝对不是。
白光人却已瞬间回头。
没有人能形容胡大海现在的表情,没有人能形容他脸上的惊讶。
他的脸扭曲,瞳孔涣散,不停抽动的身体己似着魔。
“你,是你,为什么?”
胡大海的话还没有说完,他竟眼睁睁的看着一把梨花枪,以一种缓慢而简单的速度刺进他的胸膛,他竟无法抵抗。
梨花枪雨,枪若花雨。
接下来胡大海牛铃大的眼睛,就看见一串串丽红鲜血,一带的洒在空中。
鲜血火红,坚雪白晰,交织成一幅美丽图画。
画中血和雪,美的凄绝,美的令人心碎。
胡大海开的胸膛,疤又多了一条,人却已倒下。
洒在空中的鲜血,也同时落下,就滴在他脸上。
他的眼睛还是瞪得牛铃般大。
他绝对不闭上眼睛。
***
风在吹,雪在烧。
风中仿佛还传来白衣人的低声叹息。
他是叹息花开花落的无常?
还是生命的瞬?
***
街,长街。
死寂的长街。
黑暗中更夫的打锣声,野狗缩在墙角的哀嚎声,几盏未灭明房的婴儿哭声,让已冻得发颤的大地,更增添几许无情。
街的尽头,一盏已被风吹得破碎的明灯下,照着一个孤独的落魄人。
他的眼里已分不清是悲伤?是愤怒?只有死灰,绝望的死灰。
钟展软趴趴的倒在墙角,就像他身旁缩着的一条野狗一样,似对这个无情的深雪天地,莫可奈何。
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已喝了多少酒。
但他知道,他再怎么喝也喝不醉。
他只有用酒精来麻醉自己,用呕吐来逃避自己,只有在这种情况下,他才能感觉到一丝丝快乐。
他宁可醉,也不愿醒。
一个背负亲仇大恨,眼看着仇人就在你眼前,却无法报仇雪恨,那种悲哀绝望愤怒断肠,已超出常人所能忍受的极限。
因为欢迎就站在他眼前。
“我不会杀你的,我绝对不会杀你,我会让你好好的活下去,活在仇恨中,活在痛苦中,活在寂寞中。”
欢迎虽然没有再说这句话。
但是她看钟展的眼神,就像一直不停再反覆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