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三坏道:“杀她。”
宋玉侧着头,似乎在想些什么。
司徒三坏望向湖面,夕阳已西沉,染红的江水,比堤岸上的杜鹃还要红。
宋玉忽然看向旁桌的一人道:“你知不知道他是谁?”
司徒三坏转头:“并不是每个人我都认识的。”
宋玉道:“他是王善人。”
司徒三坏显得吃惊:“王善人?‘不死不善’王善人?”
宋玉道:“你也知道他?”
司徒三坏道:“听说他眼里只有死人才算善人,所以想当善人的人,千万莫要碰上他,否则他就送你上阴间做善人。”
宋玉道:“你知道的并不少。”
司徒三坏道:“我还知道他杀的人,已比我做善事救过的人,还要多的多。”
宋玉忽然盯着他:“司徒兄也做善事?救过人?”
司徒三坏脸红了:“老实说,有的时候我真的很想做,但就是没有这个福气。”
宋玉道:“下雨了。”
司徒三坏道:“碧空万里,哪来的雨?”
宋玉道:“司徒兄菲是真的这么想,睛空烈日,也会下起雨的。”
***
王善人走了。
在他起身离去的时候,宋玉也恰巧离席,止后院如厕。
司徒三坏对宋玉讥讽的话,似乎并不介意。
他现在介意的是,赵飞燕一直都没有出现。
“据我们消息得知,赵飞燕在‘不夜集’。”
他并不会怀疑“神木佐贺”的话。
司徒三坏准备等宋玉回来,探问他是否听说赵飞燕的行踪。
宋玉却没有回来。
***
西阳沉入山一端,江风吹起晚风。
夜色像一幕轻纱般的洒了开来。
司徒三坏已经坐了一个钟头。
他知道宋玉不会回来了。
他站起来,掉头就要走。
“大爷,你也知道的,酒菜都很好吃,但吃完总是应该付点钱再走的。”店小二一脸欠了百万黄金般的,已站在他眼前,瞪着他。
司徒三坏平时似乎没有掏银子的习惯。
幸好今天他口袋里是涨鼓鼓的。
他摸出一张崭新银票,贴在店小二脸上:“有劳你,看看这够不够。”
店小二张大眼睛看着眼前“通顺钱庄”四字,以及好几个零头的数目。
他死人般欠钱的脸,立刻展露亲切和气的笑容:“够,够,够了,客官下次再来,记得找小的,小的一定替大爷您安排个上座。”
司徒三坏竟然笑了:“不必。”
他一展折扇,掉头就走。
***
一双刺着穿花蝴蝶的绣花枕头,在月光下看来,仿佛已翩翩起舞。
香枕余韵仍新,却似带着昨夜淡淡的眼泪。
蝶舞抱着枕头仿佛已睡着。
他的脸凄艳绝丽,不带胭脂,白皙而透红的双颊,更胜月光柔美几分。
但现在白皙的脸上,却已有二道痕迹。
什么样的人值得这双绝艳的脸上停留?——
情人——
为情人流下的泪痕。
蝶舞抱着绣花枕头的手,已轻轻松开,她慢慢抬起头,窗外的月光透过纱纸,照在她脸上,她的脸颊仍有二道泪痕。
风一吹,吹上她的双颊,脸上的泪痕也碎了。
她的心,也碎了。
蝶舞垂下头,仿佛泪又潸潸。
但是她并没垂着头。
她忽然抬头。
她的脸已苍白,苍白的可怕。
她慢慢爬起身子,走到床沿镜台前,轻轻的朝着镜墩坐下。
一柄琥珀色梳子,梳上她流云般秀发,她的头发轻柔而飘逸。
梳不尽的发梢,诉不尽的情意。
没有人能猜得出,一个女人对着镜子梳头发的时候,她的心里是在想些什么,就如同一个男人舒舒服服的叨着烟时,想着的并不会是什么好事。
蝶舞对着镜子,挽起发梢,她手里已拿起一把剪刀,剪刀很锋利,利的就像已否则碎她的心。
一剪,一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