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四 回

珍重旧jiao婉词亲逐客

思量恶业老泪忍听筝

且说甘明被那长虹似的飞桥带进水阁之中，当时事chu意外，不从思索，等到飞桥缩入水阁，甘明才心神稍定。那飞桥退回水闸的机纽本在桥沿一个小小的铜柱上，先前甘明顺了一抓，恰抓住这个铜柱，因此长桥立即退回。到了阁中，那飞桥便自动拆叠起来，甘明急忙将手一松，轻轻落到地上，且喜没碰伤shen上，自己定了定神，四下打量，方看清阁里情景。

这水阁的上层地方倒并不大，布置古雅清shuang，四bi悬着字画，当中摆着一张八仙桌。屋ding上悬着一盏八角gong灯，四面长窗中对水池的一面，在飞桥放chu时自开，现在飞桥一退回来，使自行闭合。

甘明四顾无路可chu，知dao自己误入这水阁，不易脱shen，心tou一阵阵发急，先只以为必有人在此看守，不料过了一会儿，四下寂然，自己反而心定下来，暗想：“这阁里倒没有什么诡异之chu1，何必设了这飞桥chu入？”想着，一面走到一扇窗hu前用手一推，那窗hu关得甚jin。再仔细一看，原来窗上的雕hua格子都是铁铸的。这时他十分懊悔不听金叶丐之言，果然弄chu这么一场尴尬事。这里既设机关，必是重地，自己误入虽是无心，后果难知。先还想shuangxing破窗而chu，但自忖以本shen功力，要折断窗上的铁铸穿hua格子虽不甚难，但那窗hu当中的cu铁格子，却不易折断。而且纵使能破窗而chu，外面四围皆水，离岸数十丈，荷hua上既有机关，不敢轻踏，此外又别无落足之chu1，也是无法飞渡。而且在窗隙遥窥，岸侧假山上已有点点灯火，估量庄上当值的人必已在池畔巡视，自己入阁多时，似乎还未惊动庄上人，但若是运力折窗，众人必定惊觉，更难对付。弄得不好，chu个大笑话，不但自己脸上下不来，就连天合派的威望也要受损。因此，甘明想来想去，还是不敢ying闯chu去，只悄悄走来走去，想在阁中找寻chu路。

甘明终究是小孩心xing，既不敢ying闯，找chu路又找不着，惊惶一过，又有些好奇之意。转念一想：“guan它呢，这场祸不闯也闯了，我倒要看看这阁子里有些什么古怪。”

于是甘明一面提防有人突然现shen，一面东一望，西一瞧。甘明人本聪明，虽然生平没见过这zhong机关，但他平时听卢yin枫谈起江湖上的事，对机关布置的窍要，也略知一二。再加以这水阁面积本来不大，陈设又极简单，不消片时，已被他在一张字画后面发现一chu1机扭。甘明试着用手一an，登时轧轧声响，那张八仙桌已自己移到屋角里去，下面louchu一个地daodong口来。

甘明暗喜dao：平时常听师父谈起，什么机关、地dao之类，机纽多半在墙上隐蔽之chu1，果然不错，只不知下面是什么地方？他好奇心一起，不再思量，便顺着dong口ruan梯走下去。

这地下乃是一里一外两间静室，外面一间布置得像个佛堂一样，靠bi放着一张供桌，桌上供着香hua水果，bi上却挂着一幅画像。甘明走近一看，画中人儒生打扮，但剑眉虎目，英气bi1人。这幅画似是名手之笔，画中人神态如生。像上一列小字，写的是：“南海岛主方公继祖遗像”像前古铜小香炉内焚起了一炉檀香，似乎主人就在近chu1的样子。

甘明看这里除画像不是仙佛以外，意味俨如寺观，暗暗寻思dao：“听说这碧云庄的两位庄主都在闭关，莫非我闯进他们闭关的所在来了？倘若如此，可是大大失礼。”甘明一动此念，便想循原路退回去，可是，掉tou对那画像再看了一yan，又疑惑起来，心想这里主人明明姓吴，却供着一位姓方的人zuo甚？这画中人是什么“南海岛主”和这两位庄主又有什么渊源呢？

忽然一个念tou闪过，甘明暗向自己dao：“对了！这画中人八成是这里两位庄主的师父，或者是他们这一派的开山祖师也说不定，我们天台山上不是也供过开山祖师爷的圣像吗？但不知dao这是那一派？”

甘明把这名字念了两遍，牢牢在心里记着，准备日后好问师父。一面侧耳谛听，暗间里也毫无声息，似乎没人，胆又大了些。他再走近供桌，看桌上似乎另有个什么东西在香炉背后，仔细一瞧，原来是一个方匣子，和一纸卷，似是一幅画。旁边这一个匣子，匣盖似乎并未锁。甘明看着古怪，不禁伸手将匣盖试一chou动，不料匣盖应手而起，甘明心里一喜，可是一看匣内，却不禁愕然失se。原来匣内竟是几块骨tou和一个人tou骷髅。

那几块骨tou作乌紫se，看起来愈使人觉得yin森可畏。甘明虽然分辨不chu这是不是人骨，但既和那个人tou骷髅放在一起，八成儿也是人的骨tou了。甘明慌忙将匣盖复原，四下一看，仍然没有别的动静，自己赶快退后几步，暗想dao：“这个地方供着人骨tou，多半与画像有关，看起来这不像是供祖师的地方。说不定另有什么隐秘，自己闯来，真是不妙了。”

甘明初被飞桥载入阁中的时候，还只有人zhong模糊不清的惊惶之gan，这时看见这些古怪东西，自知窥人隐秘是江湖大忌，又不知dao这究竟是什么人的地方，暗暗忧急，好奇之念顿消，又想找路chu去，但明知上面四无chu路，自己先前就向找了好久，因此刚动步走向ruan梯，又停下去，踌躇着走近供桌，想看看桌后是否有门hu机纽。

那知dao他刚走到桌旁，忽然背后似有微风，未及回顾，耳边有人冷冷说dao：“谁教你进来的？”

甘明这一惊较之方才水上飞虹时更甚，忙一回顾，自己shen后已悄没声息地站着两个老人。

左边这人是个瘦长老者，白须飘然，面上冷冷的罩着一层怒气。右边这人较为年轻，hua白胡须，两人shen材相貌都极为相似。

甘明目光一闪，略为转念便已猜到这两人定是碧云庄的两位主人无疑，当下施礼dao：

“两位想必便是本庄的二位庄主，吴老前辈了，晚辈甘明初到贵庄，误入禁地，还望二位老前辈恕罪。”

说着又shenshen施礼。

那胡须hua白的老者微微哼了一声，没有言语，白须老者神se似较和善，也拱一拱手，问dao：“访问小哥是何人门下，到敝庄zuo甚？”

甘明括shendao：“晚辈恩师姓卢，上yin下枫，此番晚辈奉师命冒造宝庄，一来敬贺二庄主生辰，二来代家师送一封急信，不想误踏铁莲机关，被长桥带入禁地，实在汗颜无地。”

两人听甘明说chu卢yin枫名tou，脸上神se和缓了许多，白须老者dao：“老汉正是吴璧，这是舍弟吴璞，承令师不弃，还记着愚弟兄，真是难得，不知dao令师近况怎样？”

甘明dao：“家师托庇，倒很康健。”说着便向吴璧拜下去，吴璧伸手相扶，只说了一句：“不敢当，尊师卢老爷子没来么？”脸上却一丝笑容也没有。

甘明适才跪下，吴璧一伸手时，便觉得面前有gu劲风一挡，shen躯竟不自主的被带起来，再一抬tou，见吴璧依然寒着一张脸孔，也不禁有气。心想：我师父为了你们的事，那么热心，叫我连夜赶来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