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师爷,吊在三昧神丝上的那个施主,还没有上来。我已经叫了几声啦!”
老道人动也不动,胸前微微起伏,可以证明他并没有坐关,只是有意不加理会而已。
“祖师爷,”小道童又说“您不去把那施主扯起来么?”
老道人过了一阵,才开腔道:“那人是东厂高手。”
他还没有睁眼,小道童问道:“东厂便怎样?那些人没惹过我们呀!”
老道人道:“虽然他们没惹我,我又是出家之人,不理世事,可是我也知道东厂作恶多端,残害忠良,鱼肉百姓,人人孽重如山!”
小道童恍然道:“那就别理他,由得他去。”
他说完了,忽又讶道:“可是祖师父你为什么刚才帮助他呢?索性让那老恶人收拾了他,不更好么?””
老道人睁开眼睛,摇头道:“那也不可以,杜心求既然有眼力,竟向我求救,这是缘份,我不能不指点他~条生路。”
他的意思很明显,指点过生路之后,和杜心求的缘份便结束了。至于这个东厂高手以后能不能脱险,那得看他的造化,老道人决不理会了。
小道童却弄不懂这种表面矛盾的理论,在他看来,天下的事不是正就是反。要就救人,要就不救,哪有救了一半就不管的?他唠唠叨叨地追问下去,老道人双目一瞑,悄无声息。
小道童知道这位老祖师不会再开腔了,再问一百次也是枉然,便走出洞外。
他迅即奔了回来,慌慌张张地道:“祖师父,不好啦!”
老道人“嗯”了一声,道:“什么事?”
小道人道:“那个东厂的家伙没有上来。”
老道童道:“这便如何?他不一定要上来呀!”
小道童道:“三昧神丝已经不绷紧了,洞内也没有人影。”
老道人轻轻“啊”了一声,霜眉微颤,眼中射出悲悯的光芒。
小道童问道:“祖师爷,那个施主到底怎样了?有没有掉下去?或者是爬上来跑了?”
他原本认为杜心求已坠崖,现在又还叩问老道人,可见得他对自己的判断也不愿意相信,希望祖师爷推翻他的看法。
老道人不置可否地摇摇头,道:“他的生死,自有天数。本门的三昧神线妙用无穷,有缘者得渡,无缘者自灭。”
小道童怔了一会,突然泛起微笑,不再开口。
他眼中闪出微悟的灵光,老道人欣慰地颔首,然后瞑目入定,把这件世俗之事抛诸脑后。
镇北镖局门前车马纷沓,还有许多壮健的汉子出入,一片热闹。
这家全国最大的镖局,每天向来是这么喧嚣热闹,出入的人来自全国各地.真是形形色色,多得数也数不清。
~个英俊的青年,身穿淡青缎直缀,头戴方巾,-派斯文儒雅。
他从车马和人堆中挤到镖局大门,毫不迟疑。一直走了入去。
来到大堂,一个壮汉拦住了他,讶道:“先生要找谁呀?”
他们这个地方,罕得有读书人登门,是以大堂中许多人都投以惊诧的目光。
那年青文士道:“贵局局主陆廷珍兄约我来晤,他在不在?”那壮汉道:“局主在后面,我给您通报一声…”
他走了两步,才记起忘了询问姓名,停脚回头一看,那年轻文士已背着双手,瞧着壁间一副对联。
壮汉耸耸肩,心想:“既然是局主约他的,进去报告~声,他自然知道,何须再去问他?”于是启步便走,穿过二门,里面花厅传出来局主的声音。
他搔了搔头,心想:“怪呀!我一路入来,碰见几个人都奇怪地瞧我,不知是何缘故?
这个疑问等~会再想吧!”他跨入院子内,大声道:“禀告局主,外面有一位年轻读书人来访,说是和局主约好的。”
壮汉的话才说完,背后传来“噗呼”笑声。他回头一望,敢清正是那俊美的文士。
他这才恍然大悟,敢情这个家伙一直跟自己进来。别人以为是他带路,所以都不拦阻.怪不得他们都露出奇怪的目光了。
花厅内正在谈话的两人一~是局主陆延珍,一是副总镖头倪贤。
他们已齐齐站起,都惊诧地瞧着院中的人,壮汉怒上道:“喂!你这人怎的便跟来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