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好害臊的,您的肩上枪伤要裹,一定得人帮忙才行,我们就在外面瞧着您换好了裤子才进来,就是怕您不好意思,赤条条的大男人我们见多了,您也不比别人特别,老实点,让我们把伤口给您料理了吧!”
遇上这么一位姑奶奶,祁连山也洒脱不起来了,别别扭扭地让她们在伤口上洒了云南白药,裹上了白布条儿,苗银花才替他套上了外衣笑道:“好了!少爷,真没想到一个大男人也有这么一身细皮白肉,可又这么结实,瘦麻杆儿那个王八蛋,居然舍得拿枪子儿往上打,要是我的话,就是扎上根绣花针也怪心疼的!”
这一番话是出自真心的赞美,苗银花说得时候,没有半点猥亵之意,可是祁连山的脸却臊红了。
恰好刘老好进来了,笑笑道:“银花妹子,你多少也收敛一点吧,别把咱们少爷吓坏了!”
苗银花这才有点不好意思地道:“对不起,少爷,你是从内地来,可能不习惯咱们这一套!”
刘老好一笑道:“岂止不习惯,简直是受不了,据我所知,咱们这位少爷倒不是个假道学,而且还挺风流的,他在上海读书,是长三堂子的恩客!”
苗银花怔然道:“长三堂子是什么地方?”
刘老好道:“是窑子!”
“那又能比我们高到那儿去!”
刘老好笑着道:“这不是高低的问题,咱们在这儿混半开门是别有目的,谁也不指着这个混日子,在品上说,咱们比她们高得多,可是好妹子,你那种直笼统的谈吐一点女人味儿都没有了,怎么不把人吓着呢?”
苗银花笑了起来道:“原来是指这个,刘大娘,我并不是不会装腔作势,尖声细气,扭扭——的样儿,我也不是做不出来,但那是对别人,是我干暗娼时的谈吐,对你们,我是不愿意装出那付样子来!”
祁连山觉得这个黑道出身的女郎别有其可爱的一面,连忙笑道:“苗姑娘,就这样好!”苗银花笑着道:“这还像句话,我破出性命,巴结你少爷,是把你当个可交的朋友,也决心摆脱这迎来送往的生活,要是你要我像当婊子一样的侍候你,我倒不如找把刀子抹脖子算了,往后您也别叫我苗姑娘了,我知道自己不是个大姑娘的样儿,可也不是窑子里的姑娘,我人虽粗,还没那么贱,所以那两个字儿我听着就刺耳。”
祁连山笑着道:“好!那我就叫你的名字吧,以年岁计,我该在庄下加个姊字,可是我觉得那个字加上去挺别扭,反而显得生份了!”
苗银花高兴地道:“好!少爷!冲您这句话,我银花儿把命卖给您也认了,凭心而言,我在您少爷面前没想到自己是个女人,相信您也没见过这样的女人?”
祁连山笑道:“是没见过,我走遍了黄河西东,大江南北,也没有见过你这么豪放的女人,但是我很高兴能交上你这个朋友,更高兴你是个女人!”
苗银花一怔道:“少爷,这又是个怎么说法呢!”
祁连山笑道:“你若是个男人,这份儿性情也就不出奇了,就因为你是个女人,而且是个挺好看的女人,娇艳的女人,却又具有这份身手,这份豪气,才见得难能可贵,交上你这个朋友,我觉得很光荣!”
苗银花的眼眶湿润了,这个倔强的女郎,可能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流出了眼泪,哽咽着声音:“谢谢您,少爷,这一辈子,我把自己这个人,这条命交给你了!”
她擦擦眼泪,笑着道:“少爷,你放心,我可不是说要嫁给你,也不是要像别的女人一样,为奴为妾,像条狗似的追着你,盯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