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微微一怔,眼中闪过一抹惊喜。
刚才发话的是一位儒生打扮的年轻人,一件淡青色的裁剪精良的儒衫恰好衬出他适中匀称的身材,手中摺扇轻摇,看去直如一株临风玉树。
殷朝歌目光定在了另一个人身上。
这是个女孩儿。
女孩儿长长的黑发用一只金环束在脑后,一张清丽出尘的瓜子脸上,隐隐闪动着两只酒涡。
她长长的睫毛忽闪着,大而明亮的眼睛迎着殷朝歌的目光,眼中忽然间像是蒙生了一层淡淡的薄雾。
殷朝歌的心猛地跳动着,他的嗓子,忽然间有些发干。
女孩儿眼波一转,微微摇了一下头。
半子和尚已然大声道:“看你还像个斯文人,怎么连‘观棋不语’这个道理也不懂?!”
儒衫青年微笑道:“在下见两位妙着纷呈,更兼此时棋局险恶异常,一时忘情。还请大师恕罪。”
半子和尚斜眼道:“你也懂棋?”
儒衫青年道:“略知一二。”
半子和尚勃然作色道:“年纪轻轻就如此不老实!”
儒衫青年微笑道:“不敢。”
半子和尚道:“你能看出此地可断一手,怎么会只是‘略知一二’?”
儒衫青年一时无言。
半子和尚道:“殷小子,喂,殷小子,你来看看!”
殷朝歌面上微微一红,转眼看着棋盘,略一思索,抚掌道:“好棋!断一手果然不错!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他站起身拱手道:“兄台棋艺不凡,在下十分佩服,敢问兄台高姓大名?”
儒衫青年还了一揖,笑道:“不敢。在下复姓慕容。
慕容旦。”
殷朝歌的目光又转向女孩儿。
女孩儿脸上微微一红,又轻轻摇了一下头。轻风拂过她如丝的秀发,秀发飞扬,遮住了她半张脸。
半子和尚冷冷道:“殷小子,你看清楚了。断我一手虽说勉强护住了实地,只怕要丢掉先手吧?我看还是不如反扳。”
慕容旦和殷朝歌顿时都俯身在棋盘上,仔细推算起来。足足两盏茶时分,殷朝歌方吁了口气,道:“黑棋多两处劫材,果然还是应该反扳。”
半子和尚盯着慕容旦,冷冷道:“如何?下棋要照顾全局,如果单单追求局部的好手,是赢不了棋的!”
慕容旦长揖道:“大师教诲,晚辈自当铭记在心。”
半子和尚自牙缝里“嘶嘶”吸了两口凉气,道。“穿上儒衫,就一定要这么酸不溜丢的?殷小子穿的也是儒衫,就不像你这样!”
女孩儿“咭”地一声,笑出声来。
慕容旦尴尬地一笑,道:“兄台大名,可否见告?”
殷朝歌也笑道:“不敢,殷朝歌。”
他的目光不觉又向女孩儿那边转去。
半子和尚冷笑道:“殷小子,你还下不下了?”
殷朝歌一怔,道:“为什么不下!”
半子和尚道:“瞧瞧,瞧瞧,一见漂亮小姑娘,就这样六神无主地,真没出息!”
女孩儿瞟了殷朝歌一眼,面上顿时飞起两朵红云。
殷朝歌只是笑。
笑得很有些呆,也有些傻,还有三分甜丝丝的味道。
慕容旦显然是被这局棋吸引了,不觉间席地坐了下来,一边观战,一边轻轻地点头,感叹。
这一老一少,一僧一俗的棋艺,的确是他生平所仅见。
女孩儿往溪边走了几步,在一块大青石上坐了下来。
她的目光也盯着棋盘,时不时地在殷朝歌脸上一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