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石顺着悬岩直滚下来,沿途毫无阻挡,落石如闪,声震如雷,转眼间就落到祁灵所站的面前!
祁灵见状暗叫不好,本来千斤巨石以奔雷闪电之势,有若雷霆万钧地滚来,祁灵抢先一瞬,闪身躲开,自是无碍,可是祁灵心里想着:“如此可见,这个危石当头是故意如此,既然是故意如此,其厉害之处决不止于此。”
祁灵如此一急,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巨石已经泰山压顶当头轰至。祁灵忙不迭地绷腿一挺,人似脱弦之箭“嗖”然而起,就沿着那滚下来的巨石,顺势上拔,凌空高达五丈有余。
就在祁灵绷腿上拔之际,巨石落地,顿时把翠柳谷前那一片乱列的青石,冲击得四散分飞,周围顿起一片石雨,劈叭之声,不绝于耳。
五丈凌空,一口真气,也不过是片刻功夫,祁灵自然下降,悠然一落,心里却在想到这第一项规约,也不过如此。此念未了,身形已落地上,双足刚一触地,顿时情形大变,那里还有什么巨岩高耸,碎石满地?那里还有什么垂柳如丝,绿翠如茵?
眼前只剩下悬岩峭壁,峻岭崇山,险恶阴沉,一点也没有南岳那种钟灵秀气。
祁灵始而一愕,但是,他立即明白这才是第一项规约真正厉害之处,这分明是紫盖隐儒巧意的安排,利用危石下坠而震飞下面的青石,竟而散列成为禁制,果然如此,那紫盖隐儒不仅有着一身绝顶的武功,更有一身巧夺天机的奇门之学。
祁灵虽则在乍落身形之时,有些惊慌失措,但是,一经认定是触发禁制,倒是平心静气,来观察脱身之策。祁灵虽然随神州丐道开顶授艺的时间太短,未能习得武功之外的各样学问。
但是,祁灵饱读诗书,涉猎极广,三教九流百家之说,均曾流览阅读。所以对于这些奇门禁制,也颇有所得,如今辅以丐道人所传授的绝顶武功,自然相得益彰了。
祁灵深自明白,像这种禁制,幻觉自心而生,削壁悬岩俱是幻境。但是,如果你真蹈足其间,虽然不致失足千仞之下,却要遭受比失足悬岩更大的危险,这就是设备禁制的关键所在。
祁灵周围打量一番,觉得周围崇山峻岭险恶非常,仰视苍空,则乌云密布,大雨欲来。
回视脚下,瀑布轰隆,有如千军万马,目之所视,耳之所闻,莫不俱是惊心动魄的情境。
祁灵此时倒是镇静异常,他知道这种种情景,俱是幻由心起,先求定心,幻境自然破减。
这不是邪术,只是人的心灵当中所产生的海市蜃楼,奇门遁甲之所以“奇”也就在此。
当时祁灵昂然而坐,敛其神,静其气,抱元守一,万念归宗,浑然无我,顿时进入一个“定”字的境界里。
这一“定”之际,半晌才缓缓睁开眼睛一看,群山围绕依旧,只是不像以前那种视之可怕,闻之可怖的情景。祁灵悠然起身,顿时心中若有所得,突然昂首一声长啸入云,振臂腾身,宛如大鹏奋翅,巨鹤凌云,一抖身,转侧似闪,落身似箭,直向迎面一个深不见底的山谷中穿身直入。
祁灵刚一穿身谷内,顿时眼前一花,一阵风声过去,祁灵急促中双臂遽收,双掌急翻向下,借势一缓身形,飘然落地。
人一落地,那里有什么崇山峻岭,分明自己是站在翠柳谷内绿草如茵的草地上。
祁灵当时朗声向里面说道:“晚辈幸未辱命,消去五十瓣红梅花瓣,穿过八卦禁制,从坤方人谷,穿越六断,这一项规约,是否就如此符合规定?”
绿荫深处,只隐约地听到有人轻轻地哼了一声,紧接着银须虬叟扬声叱道:“还有两项规约,未曾履行,三项规约未全,翠柳谷不再作答。”
祁灵冷冷地哼了一声,心里开始觉得这位紫盖隐儒有些奇怪,好恶难分,令人难以应对,银须虬叟更是动辄叱喝,但不知道这三项规约俱皆履行之后,紫盖隐儒能否俯应自己所请,尚是问题。
不过祁灵心里却又想道:“如果紫盖隐儒和银须虬叟对我有不利之举,方才我身在禁制之内,闭目行功,岂不是举手之劳么?”
祁灵如此想罢,霍然迈步,向前面不远的两个石墩走去,约莫刚走了三、五步,忽然听到柳荫深处有人说话。
“祁娃娃!你技消红梅,巧出奇禁,证实你不愧是神州丐道那老邋遢鬼的徒弟。今日翠柳谷内要大破前例,免除你娃娃再去履行剩下的两项规约。”
这几句话说得徐急有度,高低分明,不激不昂,听在人的耳朵里,感到异常关切和舒适。
祁灵不自觉地拱手道谢,连声说道:“老前辈破格延见,晚辈至感于心。”
言犹未了,只听得柳荫深处,那人又说道:“尹藤兄请代我出林相迎,这位翠柳谷的小客人。”
祁灵刚说一声“不敢”但见翠柳谷的柳丝,无风自动,人影闪处,银须虬叟飘然站在柳林旁缘,点头拱手,说道:“娃娃!
你随我老人家来。”
说罢话,转身拂袖,悠然入林。祁灵忽然想起翠柳谷三项规约,最后一项,就是由自己不需引导,迳入柳林之中。这分明是说这柳林之中,还有更难于对付的难题,不是奇门禁制,就是各种迷踪。祁灵那里还敢稍慢,当时高叫一声:“有劳前辈。”
脚不力蹬,手不摆臂,宛如出岫之云,悠然自若的随在银须虬叟的身后,穿身入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