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黎素近来很累，六个月之后，是他最辛苦的阶段。

肚子倒是不像三个月那时候，总一阵阵没来由地痛了，可酸胀gan却越发明显。他开始坐立难安，有时候吃一顿饭，一直维持一个姿势，还要弓着腰，使肚子不那么明显，一餐下来累到极点，他偶尔也会佯装shenti不好，让阿西将饭端进屋里，一两次还好，又不能顿顿如此，否则他们会担心。

腰酸的要命，他只得自己rounie缓解。夜静无人时，拉下帘幕，总算能ting了肚子，轻轻抚摸：

“小东西，你究竟是个甚么怪胎，要这样折磨我。”

那猫儿听了，纵shentiao上床，挨着黎素“喵喵”直叫，黎素便握住它的两只前爪，逗它玩儿，看它找自己的尾ba转圈儿，rourou它mao光水亮的背。

黎素开始跟凌九重提起自己最近shenti抱恙，想下山，回到黎家祖宅中休养一段日子。

凌九重不置可否，并没有当场答应。

然而黎素却不能一直在gong中赋闲，他等不到凌九重的首肯，只得经常往返祖宅与gong中，阿西等人一个不带，每次去布置一dao机关，再骑ma赶回来，因此辛苦异常。

已经差不多三年没有回过家，黎家祖宅只剩零落的几个老仆，丫tou们全都遣散了，只有一个护院算是壮年，guan家一向是家里的心腹，nai娘看着黎素长大，也不愿轻易离去，因此都在老宅中住着，守着黎家。

黎素快ma加鞭回到祖宅，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幕凄清景象，心中难免酸涩。nai娘倒是高兴，直唤他：

“阿素回来了，快给张妈看看，瘦了没有。”

黎素娘亲死得早，跟nai娘很亲，不由yan带泪光dao：

“没有，倒是胖了。”说罢自己笑起来，张妈握着他的手说了会儿话，便径自张罗饭菜去了。黎素于是自己走到祠堂去，一步一步，走得异常艰辛。一开门，见角落里都是蜘蛛网，历代祖宗牌位上也都落满了灰，满目疮痍。

他找来干净的布，默不作声ca拭牌位，等挨个儿ca完了，忽然扑通一声跪下来，双目垂泪dao：

“爹，素儿不孝。离家十载，归乡寥寥，因爹生前一世英名，子承父业，才勉qiang袭了左使之位。然儿天资鲁钝，殚jing1竭虑未能有功。如今已近而立之年，却一步错，步步错，令祖上蒙羞。”说到这里，他不禁将手放至腹上，极温柔地轻轻抚摸。衣袍宽松，他长shen玉立，站着还不觉得，这样一跪下，肚子就明显大了，圆鼓鼓的凸chu来，然而却不像六个月的shen子，倒像四五个月。

祠堂里只有冷风阵阵，他跪了大半天，这个月份，tui脚却已经开始微微浮zhong了，直到撑不住，冷汗直滴，脸se苍白，才勉qiang站起来。

他步伐沉重，好不容易走到自己从前的东厢房，歇息了片刻。好在张妈日日过来打扫，干净整洁，倒一点不比他现在住的屋子差。

过了晌午，黎素叫来了guan家，让他去寻附近信得过的木工、石匠各十人，guan家奇dao：

“您这是…”

黎素只简单答dao：

“我离家这么久，家中陈旧破败，需重新修葺一番。”

guan家dao：

“需要添些小厮或婢女吗？”

黎素摇tou：

“暂时不需要，陈叔，你与张妈、护院等先住进湖对面的小屋，等房子好了再搬回来。”

于是下午，二十名匠人齐聚黎素祖宅厅堂中，chu来时面se惨白，旁人问他们发生了什么，一律神se惊慌，不肯开口说一个字。

黎素已将机关布阵图分裁成三十份，其中二十份打散了jiao给他们，每人负责一块区域，剩下的十份，他再亲自选人照着图纸续zuo，待全bu完工之后，才将节点连接，以防有人xie密，万无一失。

黎素算了算工期，勉qiang能在产前半个月完成，他心中极其疲倦，也不敢久留，当晚便骑ma赶着夜路回望川gong了。

回到gong中已是第二日清晨，黎素晚上只吃了一小碗饭，喝了几口汤，连夜赶路，xiong闷气短，腹痛难忍，最后爬上那段陡峭山路，巍峨的gong殿总算映入yan帘。

他却再也没有力气前行半步了，shenti不由自主ruan倒下去，昏睡之前，视线所及之chu1，chu现了一双男人的脚。

也不知dao睡过去多久，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光大亮，外tou蝉鸣声大作，黎素下意识就摸了摸肚子，圆gungun的，这一晚睡得安稳，它乖得很，懂得ti谅他，只是偶尔会撒jiao。

“黎左使果然胆识过人，男子受yun，古今奇闻，你却如此淡然。”

黎素笑了笑：

“与有缘人，zuo快乐事，黎素从未后悔。”说罢，又顿了顿，dao：

“从前不知dao，白公子还懂医术。”

白望川笑dao：

“略懂pimao而已。”

黎素趁着说话的空档抬tou去看，白望川的背后没有人，凌九重并不在。

“都是痴人，没想到你比他更傻。”

黎素不解，白望川却摇了摇tou：

“你一定在想，我这个被当zuo笑话看待的赝品，guan得也未免太宽了，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