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假山、池塘边吟诗做赋的书生来说,现在的生活实在糟糕透顶,不过,对于现在的他来说,这种在外干活的劳累已经远比劳工营中的生活要好上一百倍了,因为在劳工营中呆着,一天只有一顿饭可吃,偶尔能够加一个发霉的面包,而出外劳动之时,却最少能够吃上三餐饭,而且说不定能够从战场上或者那些被火烧塌的房屋中弄到些更好吃的东西。
这几年下来,冒襄从自己的难友那里又学到了不少的词语,不仅有拉丁语,而且有德语,现在他已经可以听懂一些难友们的简单对话了,虽然并不能完全理解,不过,他已经可以少吃很多鞭子了,毕竟那些监工可没有多少心思重复自己的命令。
此刻,那名骑着高大的战马的监工正一边大声唾骂着,一边继续挥动着手中的鞭子,准备随时再给冒襄一记难以忘怀的“关怀”
冒襄立刻低下头去,一边努力做出恭顺的样子,一边使出全身的力气,将这辆沉重的马车向前推去。
冒襄自己也觉得非常奇怪,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他只知道,以前的那个颇有些自傲的书生,现在已经完全变了,变得世故了,变得圆滑了,甚至为了活下去,已经有些不择手段了。他经常会在梦中惊醒,也会经常责骂自己的无耻,但每当他想起远在万里之外,守在空空的厢房之中,望眼欲穿的等候自己回去的爱妻董小宛时,他的心中便会立刻坚定信念——一种活下去,并返回家乡与亲人团聚的坚定信念。
与冒襄一同推动马车的还有五个人,他们也与冒襄一样,都是“德意志圣教劳工营”的劳工,冒襄只认得其中的一个,其他的人不认识,因为他们是昨天才从奥地利北部的一座集中营被转移到这里的。
冒襄认得的这个人是个二十岁的小伙子,冒襄不知道他的全名,只知道别人都叫他“大卫”听说他原来是奥地利首都维也纳的一个珠宝匠,为王室制作珠宝首饰,过着幸福富裕的日子,不过,当德意志“圣教”的大军攻进维也纳后,他就与自己原来的幸福生活永别了,他被一群凶悍的冲锋队员送到了集中营,而原因仅仅是因为他的血统——他是一个犹太人。
在他们这六个劳工的共同努力下,马车终于从泥泞中挣扎了出来,顺利的上了乡间小路,并加快了速度。
就在马车加速的同时,六个劳工麻利的跳上了马车,冒襄自然也不例外,长久的繁重劳动不仅没有催垮他的意志,反而使得他的身手敏捷了许多。
冒襄拉起袖子,看了看自己的手臂,上面有一道新鲜的血痕,那是刚才监工的那一鞭子的“杰作”鞭子不仅在他的背上留下了痕迹,而且在他的手臂上也留下了“纪念”
“嘿!冒!”那名叫大卫的小伙子拍了拍冒襄的肩膀,说道:“你的手臂没事吧?还有你的背,好象伤口很长。”
虽然大卫尽量放慢了说话的速度,但是直到他又重复了一遍,冒襄才完全听懂。他非常感激小伙子的关心,因为在这种悲惨而艰难的境遇下,唯有难友的关心与帮助才是他渡过前几年艰难岁月的前提条件,他无法理解,这样的人怎么会是罪犯,但当他想到自己的遭遇的时候,他马上明白了过来,总之一句话,那些所谓的“圣教”的教宗和教徒全是一群疯子!
冒襄与大卫开始交谈起来,两人反复的用对方能够听懂的词语叙述着,以打发这漫长而又危险的旅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