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议破案李卫讲谋略 追往事遗臣

傅恒甜甜地睡了一夜好觉，醒来时已是红日照窗，猛想起还有许多要务等着办，一个翻shen跃了起来，慌慌忙忙地就披袍子。棠儿正在廊下指派丫tou给鹦鹉调食儿，听见动静跨进来，见傅恒忙成一团，正翻枕tou，找腰带寻袜子，不禁好笑，说dao：“也没看看钟，还没打七点呢。yan见就到夏至了，一天长一线。你就忙得这样——梅香们都死哪儿了，叫主子自己穿换更衣？”几个小丫tou一拥而入，有的跪下抻袜子tao鞋，有的系纽子束腰带，有的上炕用木梳给傅恒篦tou拢辫子。傅恒只好坐下听人摆布，笑dao：“往后早叫我半刻时辰，这些事我自己弄。我还想统兵打仗当将军，都叫你们给侍候懒了。”他松快无比大大打了个哈欠，又dao：“这就定下规矩，冬天夏天一律卯初起床，洗刷了打布库、吃点心上朝！”

“罢了罢，”棠儿抿嘴儿笑着端过点心“就你忠心报国，你看人家讷亲，在家里从来不办公事不见人。an时辰入朝，上下值都有制度，谁敢说人家不对？你呀，其实学的是张廷玉没时没分地办事。人家还说你擅权，有什么趣儿呢？”“张廷玉有什么不好？那是要入贤良祠的！”傅恒笑dao：“四十年太平宰相，儿孙满堂、富贵寿考，你男人ba到这一层儿，是你的福气！一个男人立了志，没什么事办不成的。自今而始，就是卯初起床。这要立成死规矩。”棠儿dao：“好好好，我的国舅相爷大将军，早起就早起！快着吃早点吧，外tou还有一群大人等着见呢！天刚明时，小七子家的进来说，今儿张相jing1神好，已经去了军机chu1，请你先去见见刘统勋，说说什么银子的事，然后再进大内，皇上准要召见议事儿的。娘娘那边的彩霞姑娘也来传话，服了纪昀的药很见功效，叫你不用惦记着。娘娘这病一有起se，皇上腾chushen子来，今儿不定怎么忙呢！你吃过点心办你的事，我也该进去侍候娘娘了。我已经吩咐大伙房，午饭用大盒子给你送进去，省得来回两tou跑。不然又怪我不知dao心疼男人！”

傅恒这边结束停当，用青盐ca牙漱口，吃了点心，又用水漱了口。匆匆走到大门口吩咐备轿。见客厅里还候着七八个外任官，便又走过去向众人一揖，和蔼地一笑，说dao：“你们几个都是兄弟约过来说话的，偏生有别的事给岔过了，兄弟实在对不住。不过先前我已经给hubu打过招呼，凡是七月之前报过灾的，都已经查实，一律免征三成捐赋。hubu有hubu的难chu1，如今都晓得以宽为政，狼叼了一只羊，就敢报个‘狼灾’，听见蝈蝈叫，就想报个‘虫灾’，只图买好百姓，捞个好名声儿好升官。说句难听话，这真叫厚颜无耻市恩欺君！所以请老兄们再和hubu参酌一下，别图了yan前，好吃难消受，回tou朝廷还要一一he查的！”因见秦凤梧也在，又dao：“你是跟卢焯在尖山坝guan钱粮的dao台吧？先到军机chu1见张中堂，回tou我们细谈，说不定皇上也要见你。”说罢又谦恭地笑着一揖，chu门升轿而去。众人答应着，也都纷纷散去。

傅恒到刘统勋府扑了空。刘统勋虽已是从一品大员，素以清官自律，除了侄辈在府照料家务，兼着读书准备应考外，只有一个使了几辈子的老仆照应门hu。老仆yan神耳朵都不好使。傅恒问了好半天才知dao，刘统勋一早就chu去了，说要去看李制台的病。老仆人连咳嗽带呛，唠唠叨叨又说了许多家事。傅恒耐着xing儿听完，径自又转路去李卫府。到门上一问，果然刘统勋就在里边，那家人打躬作揖说dao：“我们制台爷的病忽起忽落才好些儿。太太吩咐nu才再三拜托各位贵客，请大人说话不要太久…”傅恒笑dao：“这个何消关照，我省得。”说完，一径进来。他在这里熟门熟路，径自进二门踅向东书房。幽静的院子里传来刘统勋的说话声——李卫的住chu1就在这里了。李卫的小妾玉倩用盘子端着空药碗chu来，见是傅恒来了，退到一边矮了矮shen子，未及请安傅恒已挑帘进来。果然见李卫闭目半躺在大迎枕上。刘统勋坐在炕边一张椅子上。墙边矮杌子上还坐着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却不认识。李卫的妻子翠儿用mao巾围着李卫脖项，正一匙一匙喂水，见傅恒进来，轻声说dao：“六爷看你来了。”便放下碗，意思还要下炕行礼。傅恒忙摇着双手，说dao：“翠儿还拿我当外人，你安生坐着。这一阵里外忙luan，今儿才好容易挤点工夫来瞧瞧…又玠看去是好了些儿？”

翠儿未及答话，李卫已经睁开yan睛。他脸上泛着chao红、额前chu虚汗，像水洗一样光亮，却又红白不匀，一条cu大的辫子拖在枕边，梳理得齐齐整整。他凝视着傅恒，嘴角louchu一丝笑意，轻轻说dao：“是六爷呐！不能给您请安了…六爷好风采，真让我羡煞。您那么忙，娘娘也欠安，还要分心惦记着我，打发个家人来看看不也一样？唉…我是不中用了。日他妈的，李卫也会有今天？”

“你别胡思luan想，别多说话。”傅恒接过玉倩送来的茶，随手放在椅子上，说dao：“你这病与xing命不相干。尹继善的外祖父打四十岁患病，症候跟你一般无二，上次我去看老尹泰，还听他在上房里tou咳嗽，今年不到九十岁也差不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