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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 夫妻絮语论功说名 棠儿兴起理
岳钟麒的故事已经讲完,傅恒还浸沉在那惨烈不堪回首的往事之中,双手抱着已经凉透了的茶碗凝视着屋角沉yin。许久许久,他才惊醒过来,自失地一笑,说dao:“太惊心动魄了!后来呢?”“后来的事六爷都知dao了,”岳钟麒起shen为傅恒续了一杯热茶,叹dao“后来就是和通泊一战失利,我被剥去爵位官职到京听勘,再也没有回四川。我为主将,丧师辱国劳民伤财罪无可逭。主上不chu1死我,已经是天大的恩惠,本不应再有非分之想。我只是想,如今毕竟年事不高,还该再为主子chu一把子气力,能够稍赎前愆,不至于终shen遗恨,六爷乃当今天子近臣,若能将我这一点心思禀奏主子,岳某就不枉了今天促膝jiao谈的一番苦心了!”说罢便打了一揖。
“你想重新带兵,chu征大小金川?”傅恒怔了一下问dao。
岳钟麒苦笑了一下“能zuo大军一个幕僚,略尽绵薄之力,于愿已足!”
傅恒听得怦然心动。庆复在上下瞻对冒功昧败的事,虽然没有坐实,但看他不敢撤兵的作为,班gun未死的消息也就八九不离十是真的了。讷亲这几日难保也想以军机大臣的shen份领兵金川,立功于疆场!这份差使和黑查山之役相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如果自己能把这差使弄到手,请这位老将随军参议,那还不是十拿十稳的大功一件!他想着,兴奋得竟不自禁跃起shen来,猛地又寻思,万一讷亲也这么想,可怎么好?因见岳钟麒用诧异的目光看自己,忙定住了神,说dao:“你不要尽往窄chu1想,当今英明,怎会将你大材小用?我在主子跟前侍候,有什么不知dao的?主子心中还是qi重你的。张广泗在苗疆新胜,甚得主子chong信,无论将来主帅是谁,总还得倚重张广泗。张广泗这人我有过jiao往,只要不肯当他的nu才,谁也与他合不来。你急于chu去,在他们那里当个僚属,那才叫祸不可测呢!东mei,今晚你若不倾chu这些肺腑之言,我也不会这样jiao心。大小金川之役打下来,主上还要效法圣祖亲征天山呢!chu兵放ma的机会多得很!我傅恒不是小人,到时候一定替你说公dao,不会叫你一直受冤屈…”说话间隐隐听得拱辰台方向传来三声沉闷的午炮,傅恒掏chu怀中金表看了看,笑dao:“今儿晚了,明日一早我还要面圣。你有空也到我府里走动走动。再过三天,我的儿子就满百日,要办汤饼会,你就是我要请的tou一个客人了——回tou补帖子给你,好么?”
“六爷这话叫我gan动。”岳钟麒见他起shen告辞,也忙起shen笑dao:“六爷文武兼备,天姿聪颖,别说黑查山一战打得漂亮,就是没有这一仗,也令人佩服。您在江南钦差任上整顿军政的条陈,我都拜读了。您是堂堂国戚,我若没来由地老往府上跑,岂不令人疑心?凡事都讲个缘分,如今缘分到了,自然又当别论。令公子佳辰,我一定要去的!”
傅恒见院中十分萧条,笑dao“你在京竟然没带个女人在shen边侍候!明儿从我府里挑几个送过来。”岳钟麒摇tou笑dao:“六爷千万别这么zuo!我还是个带罪之shen嘛!家里女眷都留在成都老宅里照顾我母亲了。我shen边的这些人都是跟了我几十年的老亲兵,lunliu着来侍候我的,诸事都照料得来——”他指着在门口一个挑灯仁立的老军叹dao“你看,他不起yan呢!他可是赏着二品dingdai的参将呢!”说着,已送傅恒chu了大门。傅恒在昏黄的灯影下向岳钟麒一揖,说dao:“与君一夕语,胜读十年书。改日再会!”
岳钟麒在阶下看着渐渐远去的车轿灯火,一时gan念傅恒shen居高位不骄不矜,又羡他少年得意,不足三十岁便入阁拜相,又期盼他能在呈帝跟前替自己说项,早日从这半囚半禁的环境里解脱chu来,一时又担心人言可畏,说自己ba结这位正牌子“国舅”走傍门左dao…一时竟胡思luan想,没完没了。
傅恒回到府中已jiao丑时初刻。门政上小王tou在府前背着手踱来踱去,见大轿落下,忙几步颠过来替傅恒掀轿帘子,扶着傅恒chu轿,笑着埋怨dao:“我的老爷,这早晚才回来!方才我老爹又把我叫进去,训斥了一顿。”傅恒见合府人都没睡,便问:“有谁来过么,怎么都个睡呢?”
“戌正时分讷亲大人来过,”小王tou边走边说“他没说什么事,nu才们自然也不敢问。养心殿里的王义公公吃过晚饭照例送来了皇上批过的奏章,nu才放在老爷的书房里。倒是留着王公公说了几句话,说万岁爷不知为什么事不高兴,还说今儿皇上接见了个高鼻子、蓝yan睛、黄tou发的西洋人。还有,勒老爷勒min也来拜,说曹雪芹曹相公从南边回来,送来了几章新写的《石tou记》,用红绸子包着,珍重得不得了,nu才接了也放在爷的书房里,其余还有十几家至亲,大后日就是我们小少爷抓周儿的好日子,他们来送礼,因为少爷还没起名字,说等有了名字再补礼帖…”他略顿了一下,又dao:“前半夜时分有几个偷睡懒觉的我也没在意,还是我们老爷子挨屋去查,抡着拐gun都打了起来。还说,我们至不济也不能叫张老相爷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