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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2/3)

一滴血之恩,慕容韬已代她还尽,她不想、也不需要惦着一个不曾喂过她一餐、连名字都没给过她的男人。

他扯扯。“妳会不会把我想象得太好了?也许我只是贪懒,存心指派妳事?”劳心劳力了半天还满怀恩的,普天之下也只剩这小傻了。

“您记得?”

“然后?”

那个家从不曾给过她什么,连名字也是因为她排行第十,不识字的娘亲便唤她小拾儿。

可——实在不是他要说,这人天生冷调,若不开诱她,她可以成日静默无声地守候在一旁看顾,教人完全忽略她的存在,真开了,也是一问一答,从不多言。

“要让人劳心劳力,也得全然授权。”若非全然信任,谁敢?

恐惧他与死亡而过,庆幸他异于常人,那颗生于右房的心仍安然动着。

她凝眉,似是无尽困扰。“我嘴拙,要不我唤全叔来,您有什么想知的就问他。”

“您不晓得。”

“还有呢?”温指腹,轻轻挲抚着她练剑所留下的厚茧。“妳会对我这般忠心耿耿,死心塌地追随,当真只因为我将妳带离那个家?前者被冷落忽视,后者为婢为,我看不哪里比较。”

那个——给了她名字,以及再生之恩的男

也是从那一天起,她的便只能看着他,再也移不开。

何况,劳心劳力过后,该她分得的营利,他向来给得比谁都大方。最初,她自认是卖于慕容家,不肯收,可他几句话便堵了她的嘴,说是从她到最下的伙计,每个人都了应得的比例给,这是规矩,规矩不能破。

既然与那个家再无瓜葛,她连一丝一毫也不愿承他们的情,莫,是她娘的姓。

既然也伤了,手也使不了劲,成日躺在床上废人一样地养伤,便要她多少说说过去的事,或能助他回想起一些什么。

那神态,完全一如那年,她答“莫”姓时,一阵短暂的无言。

这分际是她自个儿划下的,若不如此,情别扭的她无法确定自己的价值。她不想这一切的改变,只是换了另一个吃闲饭的地方。

全叔是看着他长大的、庄里最资事,任何事问他,得到的答案会比她这里还要来得细靡遗。

“您还想听些什么?”

“不能说吗?”松了她的袖,改为移向纤掌,不轻不重地贴握着。

“妳说…雁回?”确认似地再问:“莫?”

他望了望床,无言了半晌。“我跟妳有仇吗?”否则怎会为她取…听来有些晦气的名字。

“我没忘得那么彻底,有些该记得的,片片段段还在。”

“我跟在您边,您教我怎么生意,并保护您的安危。”

“…”他又无言了半晌。

“不一样的…”他从未将她视作下人,慕容家那一日,便对婢仆宣告她是远房的表亲,直至今日,府里上上下下,仍敬称她一声表小

她怔怔然瞧着。记忆中,这般亲肤的贴极少,那微微泛凉的掌心温度…许久许久以前,她也曾受过,从此牢记在心灵,成为她最珍贵、不能言说的私密心事之一。

“别。”男人一张手,扯住她的袖,不让她离开床榻半步。“我想听妳说。”

“您都唤我雁回,极少、极少数时候,会唤我儿时的名——”

了慕容家的门,便代表过去全然摒弃,从这一刻开始,她有了全新的名字、全新的人生。

“是。”依然简,不带起伏的音律恭敬响应。

她懂得。

养伤这段时日,最先是由她中报告他一伤势,除了落山腰时,上大大小小的伤外,最严重的是摔断的右骨及左心房上穿而过、几可致命的剑伤。

尽管她一一禀明时,仍力持沈稳,他仍是由那微颤的眉睫,瞧一丝难以掩藏的恐惧与庆幸。

“小拾儿。”

叹气。“莫姑娘,故事不是这么说的。”

“可…那些都是我的事…”而且——很不重要。她以为他会比较迫切想了解与自己切相关的事情。

“例如,妳一个女孩家怎会想要习武?我们之间得如何?还有,我都怎么唤妳…这一类的妳都可以说。”

他连自己是谁都忘了,却还记得她的名。

一句无心话语,扰得她心失序。

“然后呢?”他听得正在兴上,促她往下说。

时至今日,没几个人知,其实她名下所得,

曾盼到的,退一步,界更广。

“没有了。”

“您是个宅心仁厚的主,不曾亏待过我,慕容家产业遍布江南,可每回视察,平城那儿您总是由我全权作主,旁人要向您请示,您一概回说:雁回说了算。嘴上说是我的故乡,我比较上手,可我知,您是想为我被冷落了十多年的怨气,要我爹仰着看我,忌惮着我在这儿的地位,也会多少善待我娘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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