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这样对我?从我入门,哪一天不是小心伺候?又有哪一件事不是顺着你的心思?你让我往东我不敢往西,要我走我就不敢站,可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事,你还是不满意。偏生要把这个背叛你、勾结仇敌、在背后捅你一刀的烂女人放在心上。你真的睁开眼看清楚我们两个了吗?!”她大吼大叫,瞧清无名变得铁青的脸色,也不禁心惊,声音不由得一滞。她从来不知道这张俊美的面容若是少了平日看似温善的笑,竟冷森得像是城隍庙里的判官。
无名一巴掌狠狠地掴在她脸上,大喝:“出去!”
仰头看着无名,再看看愕然回头的妙清,琼玉猛地一甩头,一句话也没说就跑了出去。
无名合上眼,静默了会儿才又回过身去。
夕阳自窗外透进来,映着妙清脸上哀凄无奈又似大彻大悟的古怪笑容,让无名的心莫名地一痛,浑身上下都不自在起来“你笑什么?”
“我在笑…笑你这一巴掌打得真好!”妙清看着他,嘴角噙着笑,眼中又似根本没他这么个人“男人,果然都是寡情薄性的。”
她那种神色、那种笑容竟让无名不忍与她对视,只掉过头去自顾自地说:“我听润玉说你的伤还没大好,你也别想别的,只先在这里养伤,一切等伤好了再说…”声音一顿,无名才发现妙清拧着眉,似乎根本没听他说话。
“我自生下来到现在,所见男人竟都是这般无情之人。生父遗弃我,未婚夫弃我亦如敝展,而师父你和英王却是都把我当利用的棋子。英王倒也罢了,是我欠他的,就是他利用我时我又何尝不是在利用他?而师父你,我记得你抱我时的温暖,叫我时的温存,甚至记得这八年里的点点滴滴,每一件事,可到头来我也不过是件用完就可丢弃的工具罢了。你刚才那一巴掌,打醒的不止是琼玉,还有我啊!”合上双眼,再睁开时却是从未有过的坚决“你们都是弈棋的好手,可我却再也不想做一枚任人摆布的棋子——不再,不再做了…”
无名看着妙清平静的面容,觉出与从前不同的感觉。若说从前的她是一潭秋水,沁着苦丝丝的忧悒,那现在就是风平狼静的大海,海阔天高,却有着他再也无法把握的百转心思。看着这样的她,无名也只能苦笑,若有所失地道:“也好——走了也好!本来光与热就不该存于黑暗的地狱。你走了也好,至少我不必再受良心的谴责。”
“你错了,我从来不是你或任何人的光与热,我不过是一只在寻找光与热的飞蛾,一个寻找可以伴我一生的男人的女人…我没有那么伟大的情操,去指引迷途者的方向,也没办法去照亮黑暗中痛苦的心灵,更不可能去融化凝成冰山的仇恨…我只是一个自私的女人,我没有办法亲眼看着我的梦破碎,更没有勇气去看我眷恋的男人在我面前死去——所以,请让我走!让我离开这将变成人间地狱的京城。”
无名看着她,悒郁地笑着“是我的教导太成功,还是你太聪明?为什么,你可以轻而易举地看破我的心?你走吧!走得远远的,我不要你的身上溅上一滴血腥。”说完,他便仰头离去,再也没有回过头来。
妙清看着他的背影,慢慢滑倒在地,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止不住、收不回。
“老天!我只是个普通的女人,就算我知道他不好,他不对,但,求你让他活下来…哪怕是要我以这具残破的身体替代,若有人必须赎他所造的罪孽,那就让我下地狱好了,哪怕是几千、几万年…”
当男人为仇恨、为权力而疯狂时,女人是为爱而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