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以把以前的事再讲—次给我们听?”逃邝说。
“凭什?要我讲?”
“我们…也给钱。”逃邝马上说。
“多少?”
“一千。”
“一千?”女人哈哈笑:“五千我才讲,至少五千。”
“她不讲就算了,我也不要听。”恩慈憎恶的:“这样的女人…我们走。”
逃邝看阿艳一眼,转身就走。
“喂…等一等,两千如何?”阿艳追上来:“我不是常常有这种好运气,我以前的事怎?突然值钱?”
“一千。”恩慈转过头:“不讲就算了。”
阿艳露出暖昧的笑容。
“好。我说。”她看来似乎很狡猾:“我名叫冯艳华,一九三七年三月七日出生在上海。嫁过一次,穷鬼老公姓汤,有一个女儿…”
“够了,”恩慈在喘大气:“停止,够了。你说以后的事,以后一个人的事。”
“以后…我认识了个男朋友,很有钱,我就跟他走了。可是他有太太,两年之后就不要我,我有什?本事呢?反正已衰过一脚咯!就衰多几次啦!赚男人钱比较容易。像我今天这?老,还能养活自己。”
太古老又老套的熟悉故事。
“你…曾后悔过吗?”恩慈问。
“为什?要后悔?一人做事一人当,又不拖累任何人,对与错都是我自己负责,有什?不好?”
“对你的丈夫和女儿,你…不内疚?”逃邝问、
“他们是他们,我是我;他们有他们的生活,我有我自己的世界,我不觉得我欠他们。无论我多?苦,多?贱,是我的事,又不拖累他们,为什?要内疚?”
“你嫁的男人姓什?”
“姓汤。女人汤团的汤。”阿艳又哈哈笑:“他倒不是女人汤团,是个书呆子,哈!”
恩慈已完全清楚了,也彻底的失望,这样的母亲,她有什?办法帮她?
恩慈从皮包里拿出—千元交给她,转身欲走。
“你从来没有想过你的女儿吗?”逃邝问。
“我…没想过,”阿艳的声音里,有些勉强:“为什?想她,她还会认我吗?”
“知不知道她在哪里?”
“在香港吧,或者嫁人了,”阿艳不再夸张:“今年她也该有二十二岁了。”
“如果她找到你,你愿不愿意随她回去?”
“天下间哪有那?好的事?做人的便宜老母?”她又夸张起来:“我恐怕也过不惯安定正常的日子,我天生贱格。”’
“逃邝,我们快走。”恩慈再也忍受不了。
“等一等…你找过女儿吗?”
“没有。”阿艳说得悲哀:“我的青春已逝,想多赚点钱只能多做几单生意。我没有时间。”
逃邝皱眉,叹口气。
“走吧。”恩慈催促他。
“喂!你们到底为什?要问我这件事?”阿艳叫。
“你女儿嫁了个大有钱佬,出钱托我们来查的。”恩慈没好气。
“啊!她倒有这?好的命。”
“还有一件事。”恩慈又转身:“你女儿叫什?名字?”
“汤恩慈。”阿艳随口说:“她不见得漂亮嘛!又有大有钱佬看上她的?”
“这是各人的命运。”逃邝说:“我再问你一句,如果你女儿接你回去,你去不去?”
“不去。”阿艳想也不想;“我这种沦落人只会映衰她;我是我,她是她,我不会见她的。”
“这是你的真心话?”
“什?真真假假,”阿艳冷笑:“事到如今难道我还不认命吗?我这种人天生贱格,宁愿自食其力,也不去受人白眼;拋夫弃女是我自己做的,我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