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先生已从切治疗室搬到普通病房。他是醒了，但显得呆痴。

汤小有一阵的沉默，或者是有激他的真诚，原是一个陌生人，不必付那幺多情。

“你是他什幺人？”

但周宁好耐，看得来，她始终静静的守在那儿，等待着任何一个机会。

“谢谢上帝，谢谢上帝！”他喃喃地念着，泪也涌来，声音也哽住“谢谢…”

“记录牌上有。”护士去了。

问…危险期过了吗？”他很怕她会收线，急急忙忙的问。

“你…”他皱眉，完全忘了他自己的吩咐。

他的人生一直风平狼静，像一湾小河，缓缓的，畅地着！着！直到遇见这次车祸。

留了张字条在桌上，他直奔医院。

这车祸令他内疚、令他不安、也令他改变…或者，久生中的一切早已逃讪？

他怕街上的繁杂，更怕五颜六的，躲在办公室是唯一清静之地。

“有重要的事吗？”他脱掉上衣挂好。

但…总是遗憾。

明明是醒着的病人，却是一也不看他，仿佛也听不见他的声音。

周宁的确细心妥当，饱满意这秘书。

办公室里，周宁小心翼翼的等着他。

完全没有反应，汤先生恼了他？

难怪汤小组会这幺对他，互不相识，谁愿接受他的好意，现在是什幺世界还讲温情。

他们都知他撞伤了人。是吧，电视播过的。

电话铃响起来。

汤先生连都不动一下。

“我会替依查查看可有空房，而且也得征求他家人同意。”护士看看床尾的记录牌“你先等一等，我打电话。”

“我姓汤，”电话里是女人声音“我打电话的目的是：爸爸已脱离危险期。”

而且脸苍白得像僵尸。

他是在外国受教育的，想不到比任何人的思想都传统、都保守，这也许是天生的。

“是。”周宁退去并掩上门。

“我想替你换病房，你意下如何？”他再问。

虽然她的声音同样冷漠，却也听一丝激动，她也为父亲兴奋，是吧！

其实，隽之的心还是、还是不安、还是有所牵挂，医院里躺着的那个人全无消息。

“请等一等，汤小，”他急切的“我能知你或者令尊的名字吗？”

“不必了，谢谢你的关心。”她收线。

总经理请他过去一趟，不外是安他几句，说车祸平常得很，谁也没存心撞死谁。

护士笑得有丝暧昧。

房里没有护士，只有好多病人。

看了几封信，周宁推门来。

他望望桌前，整整齐齐地放着文件、今天的《南华早报》，还泡好了茶。

除了用中文名字外，她的优不少，斯文、温柔、好脾气，又细心，是很好的秘书。从她上的衣着看得来，她家环境并不很好，她是要靠白己养活自己的那人。

他的视线从不跟随周宁，面对面时也保持上司对下属的态度，他不想她误会。

“当然说了，她不领情。”她说。

虽然他从来没谈过恋，及正式过女朋友；但他向往电影或书里那轰轰烈烈，回气的情，这情必先有电，对吗？

周宁的英文速记是极好的，总能十分圆满的把他所说的录下来。

明天得上班，总不能又无打采的。撞伤了人，生活还是得继续。

午餐的时候，他只吃了一客三文治，喝一杯茶。

但老板和秘书…他觉得是很荒谬的事，别人会怎幺想？他利用职权之便？

对他的好意是完全不接受。

看清楚了，他是个很好看的男人，五十几岁了，还保持了清秀和书卷味…很奇怪，躺在床上的病人也能一看书卷味？

但是今天…他说得结又反复，令她记录得十分困难，但她好耐，始终微笑。

他大概是太落伍了吧！

他上铃，召来护士。

他皱眉，为什幺不住私家病房？

“他已脱离危险期。”汤小仿佛在气。

“十钟，我来速记你要写的信。”周宁微笑。他只好，任她坐在对面。

“你有没有说是我付钱？”他急切。

“我能有她的电话号码吗？”他兴一。

“没有，也不知什幺时候会过，再见”她收线。

“很好，”他挥一挥手，示意她去“十钟时你来，我要你打几封信。”

“有两封总公司的信，还有是厂里申请新机的。”周宁有条不紊地说着“并不太重要，都在你的桌上。”

“啊…是你，汤小，”他上激动起来“请再说一次，汤先生他…他…”

他又想起汤小冷漠的声音。

隽之担心过，她的手会不会终有一天温柔的抓到他？

护士去了十分钟，隽之就在那儿站了十分钟。

他颓然放下电话，心中真是难过。

“李隽之。”他接听。

他站直了，护士也在这时回来。

“他还住在原来的医院，”她没有拒人于千里之外“我的话讲完了。”

他到走廊打电话，铃声一响

拿着电话，他呆怔半晌，是他过于心吧，人家本没想认识他。

他又喝白酒，令自己昏昏睡。

“请问…我能去见他吗？”他再问。

“但是…这样的环境对他没有帮助。”他小声叫。

“朋…朋友。”他十分不安“当然，私家病房的钱我会全负责。”

当然，他不能怪她，是他不好，他撞伤了人，无论如何错在他！

“回来了，李先生。”周宁温柔的。

于是，他的神情就更严肃，更冷了。

“私家病房有，可是病人的女儿不同意换房。”

而且…对周宁，他没有电。

“我想替他换到私家病房去。”他上说。

平时他述信件很快的，本不必怎幺想，嘴里就极有组织地说来。

“汤先生，汤先生…”他轻轻叫“我是李隽之，就是不小心撞伤你，令你受痛苦的人。”

“我也无能为力，”护士耸耸肩“如果你持，可以打电话问汤小。”

护士很意外地望着他。

也许是，隽之上班时觉得写字楼里的男女同事都用异样的光看他。

周宁的确是个好秘书，除了这一之外，他也看得她对他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