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小径上，依然平静如恒。

发生过的事情除了在人们的脑子里留下记忆之外，渺小的人类无法在大自然的时间、空间中留下任何痕迹。小径上发生过打斗，发生过liu血，发生过悲剧，yang光下、月影里，它仍然那幺充满生机，仍然那幺幽静。

之颖又独自坐在草地上，纯朴的吉他声伴着她，她弹着那首苍凉的《午夜吉他》。淡淡的月光映着她的脸，神情一片肃穆，安详。她知dao爱莲今夜在家，她刚才还在窗口看见爱莲的影子，她不理会，她说过，她永远不会再理睬那卑鄙的欺骗者。

她轻哼着以哲翻译的歌词，她喜huan那些不加修饰的词句，不加修饰才显得真实、诚恳，对吧！小径的石子路沙沙作响，这个时候，这份气氛里，踏破月影的会有谁？

以哲站在之颖面前，端详她一阵，微笑说：“情绪依然低落？”

“今夜很好，我唱熟了你的歌词！”她一跃而起。

“那幺，可有散步的兴趣？”他问。他的微笑最传神，真能使人忘忧。

“还等什幺？”她把吉他平放地上，迅速望一望爱莲窗口，没有动静，她把手臂伸入他的臂弯…有些爱jiao的依赖大哥哥的意思。

他们并肩朝小径外走。经过丁家jin闭门窗的屋子，他们同时摇摇tou，慧玲像永不妥协的极端顽固者。

“还没想chu另外的方法劝解慧玲？”她问。

“没有想，”他摇tou。“没有心情！”

“什幺意思？你有困难？烦恼？”她诧异的叫起来。

“有一点烦恼，”他点点tou，那微笑怎像有烦恼之人？“不大，不过…很烦人，令我无心zuo事！”

“什幺烦恼，告诉我，我帮你忙！”她热心又稚气的。

他停下来，凝视她一阵。那张小脸儿上尽是天真无邪，热诚的yan光使月影失se，他暗暗摇摇tou，他能说什幺？他怕一开口，连这友谊也失去了，他会受不了。目前所能zuo的，只是忍耐、等待，对吗？

“你帮不了忙，”他依然微笑。“谁也帮不了忙！”

“是吗？”她不置信的望住他。“谁也帮不了忙的烦恼？你在骗我，你gen本没有烦恼！”

“也许吧！”他不置可否。“我是自寻烦恼！”

“程以哲，你今晚变得怪怪的！”她不依的。“如果再这样，我拒绝和你散步！”

“好了！我恢复‘状态’，再走吧！”他振作一点。

“这还差不多，”她皱皱鼻子。“快点想个办法帮玫瑰，自从上次以后，我没见过她，每天关在屋子里多可怜？”

“对肯接受治疗的人我有办法，”以哲说：“像丁太太这zhong怪异的人，我不是心理医生，我没把握！”

“想打退堂鼓？”她瞪大yan睛。“不行！你答应过我的！”

“真霸dao，天下有包医的事吗？”他笑了。握住她的手继续前行。“我尽力而为，好了吧！”

“当然！否则你没资格zuo我朋友！”她说。

“我们—是怎样的朋友？”他抓住机会。

“朋友就是朋友。还分怎样的朋友？”她说：“兴趣相同，谈得来的，都是朋友2譬如…喜huan卜狄lun的，喜huan民歌的，喜huan看卡通的，喜huan吉他的，喜huan骑脚踏车的，喜huan穿niu仔ku的，不婆婆妈妈的都是朋友！”

“说了一大堆，不都是在说我吗？”他nienie她的手。心中有一zhong说不chu的满足，之颖当然不是“在”说他，而却是那幺“像”他，之颖说的都是他所喜huan的。

“是啊！所以你是我的朋友啊！”她对着他扮个鬼脸。

“之颖，你见到施薇亚吗？”他突然转开话题。

“没有，她不见我！”之颖耸耸肩。“潘定bang只告诉我他们的婚姻结束了！”

“施薇亚不是孩子，怎幺如此幼稚？”以哲摇tou。“我不是背后批评她，她这幺zuo是害己害人，把婚姻当儿戏！”

“错了，她不是儿戏！”之颖好认真。“她弄不清楚到底爱谁才全弄成这样，她一定在后悔！”

“你怎幺知dao？”他笑着问。

“那天立奥要带她走，我看得chu她还是爱立奥！”她说。

“你呢？你弄清楚自己爱谁吗？”他问。

“我！”她呆了一下，脸一直红到耳gen。“我谁都不爱！”

“真的？假的？”他半开玩笑的追问。

“真的！”羞涩过后，她显得有点懊恼。“当然真的！”

他轻轻拍拍她，不敢再问。在这方面，之颖仿佛一枚生涩的青果子，说起来似乎toutou是dao，其实是一知半解！

走了整条公路，到了天母mei侨集居的屋子前面，他们向后转往回走。之颖的懊恼消失了，她若有所思的。

“以哲，我…骂了韦皓！”她说。

“怎幺会这样？你说过不提的！”他好意外。

“是他…他反过来怪我天天不在家，他故意想找个理由摆脱我，我忍不住！”她嘟起嘴ba。

“你就骂了他，后来呢？”他问。

“他不敢再跟我讲话，在学校也躲着我，像一只老鼠，”她说。脸上神情并不得意。“文爱莲…也不敢见我！”

“你知dao自己把事情弄糟了，是吗？”他了解的。

“恩！”她点点tou。“其实…我也不想骂他的！”

“预备怎幺办？”他看她一yan。

“不知dao，”她傻傻的摇tou。“过一段日子大家都淡忘了，就…算了！”

“你能淡忘？”他反问。“韦皓和爱莲会淡忘？就像施薇亚和潘定bang，他们能淡忘这件事？”

“我们和他们不同，他们把这件事看得较严重！”她说。

“都是gan情纠纷，不是吗？”他说：“如果你像立奥般激烈，事情有什幺不同？”

“立奥爱薇亚！”她说。

“你不爱韦皓？”他yan中光芒一闪。

“我想也许是不爱！”她吐了一口气。“如果我爱，我相信我会像立奥一样！”

“这是天下最好听的一句话！”他说得简直不像开玩笑。

“我的烦恼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