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翔仰头喝干。
“你像是受了刺激。”
“林斯,请你帮我。”
“有甚么事请直说。”
子翔把打印文件交给他。
林斯打开来细阅,他面色也变了。
子翔把护照交给他,护照小相片与婴儿十分相似。
林斯不置信地轻声问:“你是几时发现这件事?”
“一小时之前,孤儿院当我自己人,让我看机密档案,无意中发现。”
这时,子翔声音开始颤抖。
“你的父母从未与你提起此事?”
“我一向以为是他们亲生。”
“慢着,尚未百分百证实。”
“林斯,帮我。”子翔捧着头。
“我马上替你调查。”
他马上进书房去安排一些事。
林斯出来时发觉容子翔蜷缩在安乐椅里,面孔埋在手臂中,看不到她的脸。
林斯并没有叫她坚强或是振作,说比做容易,他不喜讲励志废话。
他只是轻轻说:“我已托省爱生死注册处调查计算机记录。”
子翔呜咽一声。
他故意说些别的话题:“孤儿院事件解决,你也该功成身退了。”
“一点迹象都没有。”
“甚么?”
子翔坐起来摊摊手“我把前半生从头到尾粗略地想了一遍,一点非亲生迹象也无,他们待我赤诚,是世上最好的父母。”
(12)
林斯温和地反问:“那你还想怎样?”
子翔叹息落泪“他们为甚么不把真相告诉我?”
“因为太爱惜你,也许怕从此生疏,唯恐失去你。”
“人家得知真相后,会得恍然大悟,所有平时怀疑的蛛丝马迹得到答案,但是我想来想去都仍然认为我是个亲生儿。”
“子翔,你很幸运,我的童年不很愉快,十二岁之前我时时想出走寻找亲生父母。”
“真的?”
林斯点头“各人有各人烦恼,家父终身不愿正经工作,家母独力支撑家庭,深以为憾。”
“孩子一定很吃苦。”
他凝视她“你四处奔走,男伴没有异议?”
子翔已把他当朋友,当下有三分遗憾地说:“我连约会都没有。”
林斯愉快地说:“不能置信。”
“办公室中人人把我当某种宗教狂热分子,对社会不满,妄想凭一己之力,改变风气,力挽狂澜,像移山的愚公,挑战风车的拉曼彻人…”
“于是你走出那狭小的写字楼。”
“此刻我的确愉快得多。”
说到这里,他听见计算机叫他查电邮的讯号。
“子翔,跟我来。”
子翔跟他进宽大的书房。
书房全用中式花梨木家具,一架雕刻屏风异常精美,但是子翔无暇欣赏。
她走到计算机荧屏前坐下,读完电邮内容,颓然掩脸,耳畔嗡嗡作响。
电邮证实她一切疑惑。
子翔凝望天花板。
书房装修得非常精致,原来蛋黄色天花板上漆写着略深一点点的瘦金体字样:“有朋自远方来,不亦悦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不仔细留心,还真看不清。
终于,压力实在太大,小爸炮似的容子翔失声痛哭。
林斯很守礼,他并没有乘人之危趁势把她拥在怀中,他斟一大杯热普洱茶及放一块热毛巾在茶几上,轻轻退出书房,掩上门,任容子翔哭个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