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开始焦黑,你记得她那头乌亮的黑发?现在开始脱落,但我要回去。雅芝,请不要说出去你见过我。”
“我不会。”雅芝苍白着脸。
我点头“那样,你就是我最好的朋友。”
雅芝说:“大雄,我与赵三终于要结婚了。”
“结婚是最好的,”我说“恭喜。”
“你不来喝喜酒?”
“改天,改天你们补请我,我们有这个交情,是不是?”
她任我去了。
回到周医生的别墅,大门虚掩着,我推门进去,把食物搁在厨房桌子上,觉得屋子比往日寂静。
“香?”我扬声“香,你在什么地方?”
没有回音。
佣人呢?护士?保镖?司机?这里除我们以外,起码还住着六七个人,都哪里去了?
我略觉不安,奔出去查视,从楼上到楼下,一个人都没有。他们走光了。
人去楼空,我不相信眼睛。这是什么意思?叫我出去买一趟东西,回来人人都已离开,竟把我留在这里?
在书房中,我看到香的保镖之一,坐在书桌面前抹一管猎枪,他慢条斯理,仔仔细细的拭抹,听见我的脚步声与喘气声,并役抬起头来。
我问:“香小姐呢?”
他谨慎地放下枪管“香小姐要我同你说一声,关先生,她走了。”
我金星乱冒“什么?”
“她与医生已经收拾好走了。”保镖的声音冷得如冰“叫你不必找她,你找不到的。”
“为什么?”我抓紧那个保镖的外套领子,嘶声问道。
他瞪着我“关先生,一个人要死的时候,总能有选择的自由罢。”
我撕心裂肺地叫“但是她明明选了我,她明明已经选了我。”
保镖举起猎枪,向窗外瞄了一瞄,又放下。
“告诉我,她还说了什么。”我哀求“说呀。”
“香小姐说,因为治疗的缘故,她会一天比一天丑,她不想有人看着她变成一具骷髅。”
我颓然倒在沙发上。
保镖取起猎枪“保重,关先生。”他走了。
整间屋子只剩下我一个人,我无限寂寞地缩在沙发一角,越缩越小,我巴不得身体可以蜷缩得像一只犰狳,变成一只球,仿佛那样做,便可以解决我内心的痛苦。
我继而大声嚎叫起来,直至声线嘶哑。
我冲进厨房,将所有的酒取出,狂饮,醉至在地上打滚呕吐,心中不住响起保镖说的话“一个人临死,总有选择的自由。”
她不想我看到她临死挣扎的怪象。她有她的理由。
一连三大,我没有吃过一粒米,我醒了又醉,醉了又醒,我浑身发臭,一时哭一时笑。我距离发疯只有一线之隔,我想我是濒临崩溃了。
让我在这所人迹不到的别墅烂死吧,谁在乎?活着有知有觉,给我无限苦楚,五脏像是有野兽在噬咬,死了无知无觉,乐得舒服。
我痛哭,我至爱的人要离开这个世界,但是我束手无策。我不能帮助她,我枉为男子汉,我还活着作甚。
不知道过了多少个日子,一日醒来,我发觉自己躺在长沙发上,脑后枕着椅垫,一个温柔的声音叫我“大雄,来,喝碗茶。”
我方才觉得口渴,骨碌碌就着那只玉手,喝下半碗茶,茶略带甜涩,一股清香,是参茶。
我抬起头,视线模糊,看很久,也没看清楚这玉人是谁,我哑着嗓子问:“是香?是香雪海?”
一块芬芳的毛巾搭在我额角“不,我是孙雅芝,是香雪海叫我来的。”
我握着雅芝的手“又是你。”
“是她叫我到这里来看你,她说:‘如果大雄已经离开,那再好没有,如果那傻子还在那里,那么帮他离开。’”
我挣扎“她真的那么说?”
“是的,大雄,你躺下。”
“我在什么地方?”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