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遍野满是空荡,这萧索肃杀之气,却格外痛快。
邱海堂大概猜得出此刻她在想什么。
她一定在想,他是怎样的人!又为何要这么对待她?
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或许一时兴起也想大发慈悲,或许闲来无事自找麻烦,这些都可能是答案。
但很确定的是,当他看到庙里的老人们在见到食物时,那死寂的眼重现活人的光芒,竟有种热泪盈眶的感动。
为什么从没想过要去帮助别人?是因为自己觉得能力不足,还是懒得思考帮助的方法?
同一时间,她正为他的行为百思不得其解,困惑的眼睛氲满迷离的光幕,但在他带她到这儿透透气之后,她又暂抛下一切疑惑,松弛多日来绷紧的神情。
“你为什么会离开霍府?”他突然有此一问。
明知道此刻气氛谈情最佳,他却很不识相地提出这等杀风景的问题,毕竟前者是不存在的。
看在他今天发挥同胞爱救济了老乞儿的份上,她决定不再恶言相向。沉顿半晌,考虑着该怎么回答。
“因为我既刁蛮又是个弃婴,没有资格当霍家一份子。”
“弃…婴?”迅速皱拢的浓眉底下,是一双极度怔愕的深眸。
她潇洒一笑。“所以,什么‘第一千金’、‘掌上明珠’全是狗屁,我不过是霍夫人十八年前捡来的孩子,是亲爹亲娘不要的孩子。如今知道自己的身世也好,我可以自由自在,过着无拘无束的生活。”
“你确定这样的生活无拘无束?”他仍处在惊愕中。
“至少我不必活在谎言中、活在虚假里,让每个人在背后嘲笑我。”
“可是,黑心肝不是很疼你吗?”外人一向昵称霍千丘为黑心肝,他也不例外。
“我走的时候他正好不在府内…”不愉快的记忆在脑中盘旋不去,她摇摇头,不愿再说下去。“我已经回答了我最不想回答的问题,可不可以不要再问了?”
此刻,他的双瞳深邃一如昏暝幽谷,垂视着她黯眸里的种种情绪。
“我明白,是我不该问,对不起。”低抑轻柔的嗓音,温暖而不着痕迹地嵌进她冰寒的心扉。
他的一声对不起,轻易就触痛了她心中的旧伤口。
“对不起?你有什么好对不起的?我这种人根本不值得同情,不是吗?”
“愈是活在虚幻中,愈需要同情,你看到了太多假象,才让过去的你如此刁蛮。”
“是吗?可是霍珊迟却不会,她才是霍府名正言顺的第一千金,她知书达礼、端庄贤淑,但一点都不骄傲,全府上上下下的人都喜欢她。”
“我不知道她是谁,无法作评论,但人人都得学着做自己,你若和她一样好,又有什么意义?”
她有些心虚地回避他探究的目光。“没想到你倒很会安慰人。”
“因为该悲伤的不止你一个,”邱海堂无奈地苦笑。“就像我爹早死,我娘不得已将年仅五岁的我送进团里学舞狮,结果她人也不晓得到哪儿去了。从此以后,一个五岁大的孩子在世态炎凉中学会如何照顾自己,如何让自己更坚强,不需要去依赖任何人。”
听着他叙述自己的身世,霍语珑冷凝的面容不禁瓦解,感觉茫茫人海中,比她凄惨的人到处都是,她不该为着心中阴影而感到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