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姨,冲杯牛奶来。”
“唉!”乔姨答应着,放下手中的活,叹了口气朝厨房走去。
少了一个动来动去的人,这个房间显得更空。那些典雅的家具此刻看起来,竟然如此荒凉。钱真的有什么用?
连哄带劝了半天,沈珂雯终于才肯吃一点东西,然后躺在沙发上,我念故事给她听。好久后,她终于睡着,我抱着她回卧室的床上,盖好被子。几天不见,她好像又瘦了,小小的骨架只被一层皮包着,单薄可怜,即使睡着了,仍是皱着眉,咬着嘴唇,双手紧紧拽着衣服一角。
我看着她,想起十年前,我和一野在流狼的路上,有时我们住在旅馆里,有时就在路边、车站,我从未好好地睡过,让人心惊的梦魇随时都来袭击我,我一次次地惊醒,看着夜空,恐惧而绝望。而一野总是睡得如同婴儿一般,安稳,平和,我多么地羡慕他。
即使睡觉,也有幸福和不幸福的。有的人在最安全的地方睡得惶恐,有的人却在最危险的地方安安稳稳。
我轻轻地吻了沈珂雯的额头一下,然后转身。
却见沈以年。
他靠着门框,疲惫地看着我和沈珂雯,眼神忧伤而无奈。
“你去哪里了?”我急急地问。
“有点事。”他简短地回答,然后转身离开,我跟出去,他没回头。我看着他的背影,终于忍不住地大声问:“你究竟有多忙?”
他停住脚步。
我大声说:“你究竟有多忙?!忙得可以连家都不回,忙得可以舍弃你的亲人,忙得除了钱你一无所有!”
我知道自己很过分,但是一想到沈珂雯伤心欲绝的哭声,我心里就疼痛如刺。想到我寂寞悲伤的童年,我是多么需要一个有亲人拥抱入眠的夜晚。
沈以年转过身,看着我,缓缓地:“今天是十月十三号,你的生日。”
我睁大眼睛。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道:“我答应珂雯要送一辆车给你。车是外地的,我不想要他人运过来,所以亲自去开回来。”
我站在原地,快乐和内疚在脑子里打起架。
沈以年走过来,轻声说:“对不起。”
“不!”我说“该说对不起的是我。”
他抚摩我的头发,看着我,温柔而认真地说:“嫁我,做珂雯的妈妈,好不好?”
我愣了几秒,然后说:“好。”低头,有泪下。
他抱住我,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
我知道,我所有不情愿但又无可奈何的抵制在这一瞬间崩塌,任何人和事,都没有办法再让我离开这个我几乎梦寐以求的拥抱。
送我到家,沈以年突然又叫住我,我回头,他欲言又止。我看着他,突然就有很多的话想要对他说,想给他讲我的身世,讲我那么多那么多没有名字的故事,可是,真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也许,他也是一样的吧。
很久之后,他说:“快回去吧,天冷。”
我点头,看着他,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