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了定神，喃喃：“听你这么一说，我才觉得他真走了。”低垂帘，半晌无声，却胜过千言万语。沐云其情挚，又复思念师尊，忍不住低拭泪。聂、韩相顾愕然，见秋霜了，知他非是遁词。

“你声声说‘先师’，魏无音他…也死了么？”“是。”秋霜垂眸敛首，以尽量不牵动老人心绪的平稳音调。

褚星烈的神情有些迷惘，但沐云能理解他的困惑。耿照的说法，褚师叔在妖刀圣战中受了重伤，虽保住命，但三十年来于无识无想、无有知觉的混沌状态，直与活死人无异。

其余三少没有他的心修养，聂雨别过，死死咬住一声冷哼，单薄的腮帮绷清晰的颔骨和牙床线条。韩雪低蹙眉，痛悔之，沐云则不禁红了眶。只是他们万万想不到，接下来会听见“师叔”这样说。

秋家的鳞族血裔已相当淡薄，本非奇选弟的对象。秋霜之母鳞族大姓，因故不见容于娘家和夫家，打听到魏无音、褚星烈在秋拭共商讨伐妖刀大计，带儿前往投靠，却遭秋拭驱逐。

秋霜阜秋氏，论起辈份，须喊浮鼎山庄之主“万刃君临”秋拭一声叔祖，与秋霜洁兄妹同属“霜”字辈。

风云四奇中，秋大是唯一在圣战前便见过琴、刀二的，浮鼎山庄内匆匆一会，当时两人吵架斗嘴的样即使相隔多年，仍教人印象刻。

“那他死前，有没来得及杀死杜妆怜，抑或识人不清情用事，婆婆妈妈优柔寡断，最终为那婆娘所乘，死得无比窝？”＊＊＊聂雨忍无可忍，愀然变：“你说什么！”

苍白的无须老人晃过发，彷佛能用视线将他钉在墙上：“你是那个阜秋家的孩…你上了龙山？”“是后来的事。”

“是我的错。我同你师父说话，一向是这般气，言语怕还更难听些，他也没好到哪儿去。每回见面总打架，师兄给打烦了，才准许我破门教，免得风云峡屋舍遭殃。”

“还有那龙方家的少…是了，我记得叫龙方飓的。这两个到哪儿去了？”秋霜从容：“禀师叔，此二位俱已不在。

前韩雪横臂一拦，沉：“褚师叔，我敬你是尊长，原不该如此冲撞。但先师在众师兄弟心中比天还大，望师叔看在丧期未满的份上，勿暴言。”

他甚至不明白薛百螣何以老成了这样，那一战远不过数载，所留的遗患在几个月前的雨季里还困扰着他…苍白如纸的羸瘦男安静片刻，像是终于接受了这些熟识之名已遭抹去，再不复存，不得不转面对另一则噩耗。

在冷鑪谷，他唯一认识的人是薛百螣。他俩年轻时打过一架，结果两人都不想再提。没有这位曾经生死相搏的薛老神君，褚星烈彷佛一个人被孤伶伶地遗弃在异域，周遭的一切对他皆无意义。

他们勾结外敌，意图颠覆，且几乎成功，令诸脉元气大伤。所幸在先师与众长老通力合作下弭平叛，这才推举我风云峡韩主上位。”

不知为何，耿照将他带冷鑪谷后，褚星烈有天突然醒了过来，神智完全是清楚的，接续自重伤昏迷的前一刻，三十年岁月只留下些许浮光掠影，连片段都称之不上。

不卑不亢，置于膝上的左拳却得格格作响，怒气显而易见。褚星烈怔了片刻才会意，微微颔首。

他不知是谁救了他，不记得朝夕相伴之人，对褚星烈而言，他就像独自了个长达三十年的大梦，醒来后记忆里的人全不在了，留在边的，则通通不在记忆之中，只是宣称熟识的陌生人而已。

只是褚星烈并不知，战后劫余、武功几乎全废的魏无音，终究是接纳了这个孩。“应风呢，怎不是他继承了主大位？”褚星烈慢慢蹙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