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小赌了一把。古木鸢在姑之中，是不容反抗的权威，冷酷无情、生杀予夺，却非是一位自把自为、妄自尊大的领袖。

横疏影面苍白，畔泛起一丝莫可名状的笑意。那是九分的算计、一分的嚣狠，是赌徒临盅一掷，就连丝毫退路也不留的豁命决绝--“带上胡彦之，正是他必死无疑的保证！”

“我…我放他下山，假他人之手杀之，耿照死得无声无息，决计不会牵连到影城来，灭、守密两全其，乃上上之策。”古木鸢冷哼。

云上楼一战，消息传遍江湖，他若死于影城，不唯独孤天威要追究，只怕东海六大派、镇东将军府也不会善罢休，追究底，对我等姑至为不利。耿照的《夺舍大法》承接不全，不受刺激，也说不个端倪，威胁不如琴急迫。

“这条路一直往下走，下一个岔往东边，就是龙村了。”老胡坏坏一笑：“我拜把兄弟家里，听说有位貌温柔的，老可要专程瞧瞧。”

与其说他喜怒无常，不如说无关喜怒。他决定要杀的，必然是因为那人妨碍了组织，不是喜或憎恨，他都会很冷静地将之除去，不带一丝情绪，只求准有效。

耿照大喜：“这是往龙村的路？”胡彦之笑：“除非你住的是另一个龙村。要不，再个把时辰你就到家啦！你有几年没回家了吧？”耿照。

这直如秋秉笔一般、近乎铁面无私的格，令他对阿腴奉承全然免疫，讨好他、哀求他并不能改变什么，但小小的挑衅却可能激起古木鸢的兴趣。

举目除了榆林黄土，便是起伏低缓的丘陵。行数里，仍不见田舍，上也无行旅骡，不知怎的，耿照却觉得地景十分熟，说不的亲切，掀帘问：“老胡，我们要上哪儿去？”

“放下山去，你怎知必死？”横疏影定了定神，想起耿照，心一，益发宁定起来，低声：“凡事必有变数，就算亲自动手，也未必有十成十的把握。

“便是琴复生，真有心要杀，他就一定会死。”“我只知那人的实力，未必在琴魏无音之下。”古木鸢的声音毫无起伏，平板得像是枯竹曳地，风过林摇。“这，就是你安排胡彦之一路保护他的原因么？”“不，那是我确保耿照一定会死的安排。”

“若往西去，过了浮仙镇，可抵赤古渡。渡江之后你向西去白城山，我则带阿傻一梦谷找“岐圣”伊黄粱。”

篷车下得鬼岭，离了盘山径“喀搭、喀搭”转一条笔直郊。这路说窄不窄，最狭约容三四辆车并辔而行，路面是车人步给走来的。

“我七岁上朱城山，就没再回过龙村啦，也不知变成怎样。”他此番亡命天涯，最大的遗憾就是临行之前没来得及往长生园与七叔别，为此耿耿于怀。

但依我的推测，这一路只通往幽冥途，耿照若能逃那人的追杀，就算是您亲自下手，也未必收拾得了他。”

对老胡的安排，耿照心中激，低声：“真是多谢你了，老胡。若非这一趟，我不知何时才能再见我阿爹和阿。”胡彦之贼一转，啧啧两声：“我这忙可不白帮。要是你阿不怕嫁给士姑，你可得替老言几句。”两人相视大笑。

梳妆台上无助颤抖，背不住起伏，宛若垂死羊羔。息片刻，终于匀过一气来，边黏着几绺汗的鬓发，俏脸惨白，艰难开：“云…

虽然不甚平整，却无碎石断树拦路，比颠簸的山径要好得多。夹遍植榆树，早的期未至，大笔直的树冠上光秃秃一片，枝桠如十指聚捧、争相朝天，颇有几分料峭萧索的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