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耿照来说，只要活得磊落，世上并不像人们所想象的，有这么多幽离恐怖的鬼怪。但此刻，耿照却觉得心仿佛被一发悬在半空中。那不安与悸动的莫名应，从他踏月停轩以来一直都没有停止过。

未几又唤：“纨雪、朱婷！你们在哪儿？”俱都没有回应。连负责巡逻的朱雪二姝都没有响应，事态显然非常严重。

忽然愣住。淅淅唰唰的雨声里，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染红霞猛然回，却见耿照一指院中，叫：“前…二掌院！声音是从那里传来的！”

他在埋葬铁的长生园里度过大分的少年岁月，跟被言描绘成妖怪的七叔、木叔叔朝夕相…

耿照还待申辩，见她目光镇定，神毅，心想：“她毕竟是这儿的主。”：“二掌院放心，弟就在前厅候着。

一般的严厉，最痛恨轻薄虚浮的行止，微恚恼：“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速回前厅去！我唤人…”

她腋剑奔向廊窗，细辨余音，果然是来自菱舟香院的方向，不觉心惊：“他的耳力，竟比我上许多！”担心那厢的情况，提声大叫：“采蓝！黄缨！”

直到他在砖房前驻足，失控的雨像小瀑布一样，沿着他的发面奔直下。守门的两名汉还在屋里。他们彼此迭“嵌”了靠外侧的那面墙里。

红黑的血浆，混着黄黄的膏油与白的浆，缓慢地滴落在地，声音清晰可闻，或许是躯爆裂的一瞬间，又被大的力量凝滞成一很安定的状态，所有溢的都得异常缓慢。

或许是撞击力太太快、太过集中，两人的肢以奇妙的型态，与变形的墙面合成静止的瞬间，立的分--如腔、颅骨--都变成突兀的平面，以致明明认了睛鼻，却一都不觉得那个摊平的东西叫脸。

若有用得着，还请二掌院随时吩咐！”染红霞更无二话，一朵红云般掠往院中，几个起落间便消失了踪影。耿照返回前厅，想起被利削断的铜锁，以及青石砖上的拖曳痕迹，越想心绪越是不宁，灵机一动：“前…二掌院不让我园，可没说不能去外瞧瞧。”

冒雨飞奔至门房前，果然空空如也。“奇怪！”耿照暗忖：“就算是敌人侵，也不该这样无声无息。”

混合了脂肪与血腥的异味被雨幕封在屋里，即使走近也闻不到。屋里连桌椅都没。来人只用了一击，就完成了这件奇异的新制品。耿照看得脸都白了，忍住呕吐的冲动，转就跑！（那东西…把人“捶”墙里的那个东西…正在月停轩里！）他飞也似的冲前厅、奔过回廊，循着染红霞消失的方向发足狂奔。

近日里，四大剑门陆续发生惨案，与其说是妖刀世，其实人们更相信这是某些门派--譬如观海天门或指剑奇--静极思动、寻衅生事的小动作。

他想象自己会突然踢到一颗动的人，或者是在大雨中被半截残肢绊倒，如此一来，或许就能解释看守大门的人何以忽然消失不见。但什么都没有。从前厅一直到门房的那幢小砖房，沿路没有尸、没有血渍，没有任何折断的刀剑或打斗的痕迹，什么都没有。

“萧谏纸老糊涂啰！”执敬司里的人私底下都这么议论：“指剑奇、观海天门早知萧老会这么反应，十年前就动手了，哪儿等得到现在？”耿照并不相信神鬼之说。

他听执敬司的弟兄闲聊，说是埋皇剑冢的萧老台丞传书东海各派，极言三十年前的妖刀妖魂重又苏生，即将祸世害人，还把四大剑门的人都找了去，说要连手追捕妖刀。

染红霞抑惊骇，正要足掠，余光瞥见耿照随后跟来，剥葱似的玉指回一比：“去前厅候着！没有我的命令，半步也不许踏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