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耳语,因此歌词听起来半似在唱、半似在呵气,是德语…
“这世界上有多少条眼泪和痛苦之路?这世界上有多少座伤心的海洋…”
钢琴。打击乐器。堵塞的萨克斯管。昂热拉的声音。我靠回去,喝酒,我的思想神游、神游…
我说过,我未婚。我骗了昂热拉。这是卑鄙的…
“有多少母亲早就孤苦伶仃,等啊,至今还在等?…”
我的身体灼烧。那不仅是太阳,不仅是香槟。你知道那是什么。你骗了昂热拉。你家里有一个妻子。你不自由。不,你不自由…
“那答案,我的朋友,只有风知道。答案只有风知道。”昂热拉耳语般的声音唱道。
那又怎么样!我一下子不再良心不安了。那又怎么样?我是自由的!我的婚姻死去了。卡琳只在纸上算是我的妻子。我爱的那个女人,我的妻子,她在这里,就在我身旁,她叫昂热拉。
昂热拉唱:“…如今有多少人还不自由却又心甘情愿?有多少孩子晚上休息时饿得难以入眠?…”
我不想说出真话。我不会讲出真话。我会祈祷,其他人不会说,昂热拉不会从别人处获悉。我得澄清我的案子。我得工作。挣钱。我不能趴下。
“那答案,我的朋友,只有风知道,答案只有风知道…”
我必须…我必须…什么?我必须什么?我难道不可以幸福一回吗?我这一生可都只是必须、必须!
我越来越陷进激动和自我辩护之中,因为我感到,我不对昂热拉讲实话是不对的。我不能对她讲!如果我这么做了,我就会失去她…
“人们为炸弹、火箭和死亡支出的金钱堆积如山。”昂热拉的声音从喇叭里传出来“有些人今天夸口夺得很大,却一点也缓解不了困难…”
我不想失去昂热拉!绝不!那将是结束,一切的结束…
“为了让人类反省,还得再发生多大的灾难?那答案,我的朋友,只有风知道,答案只有风知道…”
昂热拉的声音停了。萨克斯管缓慢伤感地吹起来,将曲子吹完。当昂热拉唱时,我打开了凡-克莱芙的那只小盒子。现在,我让那两只钻石耳环落进昂热拉只有半杯的香槟酒杯里。她容光焕发地走回到桌旁。
我站起身。
“谢谢,”我说“谢谢,昂热拉。”
“我们的歌,”她说“我们的教堂。我们的歌。‘庄严’酒店平台上我们的角落。全是我们的。还会有更多的东西。对不起,亲爱的角落,我们今天对你不忠了。明天我们再来看你。”我们就坐。“那里面还是很热。”昂热拉说“噗!咱们还能再喝一小口吗?”
“咱们一定要喝。”我说“咱们还能再喝一小口。咱们能喝下。”
昂热拉发出一声惊叫。她盯着她的杯子。
“我怎么了?”她说“我在我的杯子里看到耳环。马蒂妮-卡洛尔的那种。我醉了。”
“我也醉了,”我说“我也看到你杯子里有耳环。把它们取出来,亲爱的,要不然你会吞下它们去。”
昂热拉用手指从香槟里取出那首饰。
“戴上它们。”我说。
她的脸色倏忽变了,一脸严肃充满了责备。
“你真是发疯了。这我绝不接受!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
“你是我爱的女人。”
“可这是发疯!你根本没有这么多钱!”
“我当然有这么多钱,”我说“要不然我就买不起这耳环了。是凯马尔夫人和凯马尔先生最好的推荐。”
“不,这我不接受!说什么也不行!不然我会感到自己像个婊子!”
“可爱的婊子!我一直就想爱这么个婊子。”我说“Lechaim,我的宝贝!”我转身“侍者,请再拿只杯子来。”
“就来,先生!”
昂热拉仍然盯着那对钻石耳环。
“可你从哪儿…”
“喏,赌场啊!你忘了吗?”
“你把你赢的一切马上就送去了凡-克莱芙?”
“远不是全部,也不是马上。直到今天早晨。自从我看到你如何盯着它们看——你不记得是什么时候了——我就想买这对耳环。可我买不起。然后十三来了,连续三次。这难道不是命运吗?”酒吧负责人亲自拿来一只新杯子,斟满酒。昂热拉为我作介绍。酒吧负责人名叫雅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