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得体地住口了,随即又恶意地讲下去“全是可敬的人。”阿塔纳西奥夫妇和梅丽娜-泰奈多斯走过来。“你们,还有你们,我的最亲爱的朋友们,全是了不起的人。”他抚摸泰奈多斯的脸,在梅丽娜面前鞠躬鞠得那么深,险些跌倒。“噢,诸位,可以逗留在你们中间,我是多么幸运啊。”他突然走上前,吻梅丽娜的嘴。“我必须这么做!噢,出色的女人,我们这个集体中最杰出的女人!”这一下在他旁边的那张赌台几乎完全停止了赌博,变安静了。我看到几个男人赶过来,他们肯定是警官。基尔伍德似乎浑然不觉。他突然放声大哭。“你们大家全都这么了不起,这么惹人尊敬,这么没有一丝瑕疵。而我,我是个傻瓜,一个老笨蛋,一头醉猪…”我感觉昂热拉抓紧了我的手。“我是个罪犯!”
“您快安静下来吧,您这个傻瓜。”泰奈多斯低声威胁地说。
“安静?在这个养得肥肥胖胖、额头光亮、夜里睡得安稳的男人圈子里,我怎么能安静得下来?我是最肮脏最卑鄙最龌龊的。我…”他停下来喘气,突然像是清醒地叫道“凶手!”
客人们从赌台旁站起来。这一下所有人都停下来了,全都盯着约翰-基尔伍德。他眼睛下的眼圈是乌黑的,从眼中流出了眼泪。那鼓突的脸呈现出一种紫色调。他一直在摇摇晃晃,可他仍坚持站着。他的话,法语,在大厅里回响:“凶手!对,凶手!”现在他十分阴险地说“不光是我!还有我最珍贵的公主,我的了不起的阁下们,我们的整个令人尊敬的社会圈子!我们全都是凶手!”
我看到,这回特拉博和泽贝格也急步赶向他。警官们已经逮住他了。他推开众人。他盯着我。他嚷道:“您看到的这些高贵的人和我这个老傻瓜醉鬼,卢卡斯先生——我们是凶手,我们大家,是的,凶手!”
“老天,他怎么了?”昂热拉深为惊骇地说。
“这我倒很想知道。”我说。我看到,现在,他这个社交圈子的所有男人都站在他周围,只有若塞-萨冈塔纳例外。他坐在一旁的一张深靠背椅上,吸着烟,观看着,一动不动。
其他人七嘴八舌。
“请您现在住嘴,约翰!”
“酗酒的笨蛋!”
“没理由激动,我的先生们,这个人只是喝醉了。”
“是的,我是喝醉了,没错!正如我们大家是凶手一样正确。我们大家,大家,大家!”基尔伍德喊道。
我突然惊呆了,虽然这厅里很热,我感到发凉。我看到和听到伊尔德-赫尔曼,在她的床上,在她的幽灵似的家里,挂满首饰,疯了。疯了?她的声音在我耳朵里回响:“您别摆出这么一张脸来!请您别这样!您一清二楚,所有的人一起杀死了他…”
伊尔德-赫尔曼有多疯?约翰-基尔伍德有多醉?
我从包围着他、拉扯着他的男人们的圈子挤过去。
“等等,基尔伍德先生。您听…”
泰东多斯野蛮地将我推到一边。
“走开,你这家伙!”
我跌进一位警官怀里。
“请别闹出丑闻来,先生。”他低声说“这位醉酒的先生得离开这儿,尽快。”
泰奈多斯和托威尔架起基尔伍德的胳膊。
“来,来,来,您走吧,约翰!”
“您醉了!”
“那又如何?我讲实话!一切都开始于那位博卡的阿尔及利亚人…。
男人们将基尔伍德又拉又扯,这下他终于失去平衡了。泪流过他的脸,滴落在地毯上。
泰奈多斯和托威尔迅速地拖着基尔伍德穿过大厅,经过那些惊呆的赌客和愕然的守局人身旁。监视器是不是也看到了这一幕,它是不是被录下来了?我想,我能不能得到那录相?”
警官们在基尔伍德周围手拉手围成了一圈。
守局人们回到了赌台旁。又响起了他们的喊声。
“下大注,夫人和先生!”
“下大注!”
现在,那群人已经消失在大厅门口了。那位发疯的造火车头的小个子意大利人,从我身旁穿过去,冲我喊了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