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对,我记得。”我说,吻她脸上鲜嫩的、被太阳晒透的皮肤。
“我想解释此事…”
“干吗?我自己能想得到。这无关紧要。”
“您想象不到的。它很重要。”她讲得越来越低,越来越慢,一口非常纯正的法语。“您在战争中做什么?”
“当兵。”我说。
“这是肯定的。什么级别?”
“二等兵。我再没有别的进步了。”
“您也来过法国吗?”
“对,”我说“但是那已经很晚了。战争开始时,我还不足十六岁,后来很快就去了俄国。在那里我被捕了,一九四五年。三年。我运气好。”
“有些人运气好。”昂热拉说。我觉得她的声音似乎在远去。“我的家人却不是。没有一个人运气好。父母,亲戚…您知道,他们从一开始就都参加了抵抗运动。他们全都被抓住运走了。我于一九三八年出世。朋友们把我一直藏到一九四五年,因此我得以逃生。唯一的一个人,别的人再没能躲过…”
“您手上的白斑!”我说,相当大声,因为我突然想起了它“您经历过您父母被抓走吗,清醒地经历过吗?”
“不是很清醒,但我连续数年都梦到那一夜。那天夜里,德国人前来抓住了父亲和母亲。我始终还梦到那沉重的皮靴。然后,我连续数年在睡熟中喊叫,孩提时。”
后来她连续数年在睡熟后喊叫…
“也许这就是那引起色素变化、那位算命女人讲到的惊吓。”
“是的,有可能。这我还从没想到过,奇怪。”
“请您注意,一旦你有一天快活了,这块白斑就会消失。”
“我很快活啊!”“不,”我说“这我不相信。您不快活。”
“我就是快活!”
“不是。”
她喝光了她的杯子。“请您再给我倒上。您也倒上吧。咱们反正得至少等到十一点。”
“您不快活。”我说,斟满酒杯“您装成这样,但是您不快活。”昂热拉注视我良久。
“您说得对。”她惊奇地说“您是对我讲这种话的第一个人。对,是的…我让您感到像是喝醉了吗?”
“十分清醒。”
“对,我也是这种感觉。当时,当时我喝醉了,是的。上帝啊,我当时醉了…”
“什么时候?”
“当我得知…当他对我说…”她又注视着我。
“对于我,您是个陌生人,罗伯特。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对您讲这件除了我只有一位牧师知道的、我从没讲过的事。”